“自然。”他执杯饮了一口,沉了十几年的酒,果然是好酒,接着拿起酒壶倒酒。
“为何只有石大人一人?”危重讥笑,“你的衙役呢?都逃了?”身边的副将参军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却眼也不抬,慢慢放下酒壶,“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本官只有一人。”他这话一出笑声止了,他抬眼看去,“想必各位也不是孤身一人,本官在燕西将近二十年,谁家有几口人,本官还是记得清楚的,楚三木你离家时可和老娘说了?你可知你老娘为你已经哭瞎了眼?陈二升你家妹子已经出嫁了孩子都三岁了。鲁栓你爹五年前从山上摔了下来瘫在床上,前年过世了,走前都没闭上眼。余兴你家小子要结亲了。余力你家娘子可为你守了十几年的活寡。王五……”他一个一个的点名,一个一个的细数出来。
不少人都低下了头,心中有所动摇,一个疑问出现在他们的心里,当年就这样的离开,真的是对么?
有人仿佛看到了年迈的母亲不断的寻找着自己的身影,不停的喊自己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眼泪流满了日见苍老的脸,眼睛渐渐的看不到了,却还是在寻找着,跌倒爬起,无数次。
有人似乎看到了瘫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名字的父亲,涣散眼神,枯骨一般的手伸出,想去握住虚幻的儿子,却一次一次的抓空,最终垂在床边,再也没抬起来,一双眼不甘的睁着,无法冥目。
有人大约看到自家的媳妇从少妇熬成了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缝着衣服,衣柜里放着一件件崭新的从来没有被穿过的衣服,妇人已经两鬓花白,一个人空守着屋子,等待着那个不知能不能归来的人。
有人想像到妹子出嫁时,没有亲哥背上花轿,家中无兄长撑腰在婆家受了多少苦多少罪,被人欺负了只能默默的流泪,没有人给出头,熬了几年生下小子才算得好过,然而吃过的苦早已让她身心交瘁,失去了在家时的光彩。
正如石非说的,他们也有家人,当年意气的离去,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却没有想过家人会怎么样,有的甚至于是家里的顶梁柱,人一走,家就散了,他们做的事又不能和家里说,十几年,说不想家那是假的,只是不敢想,如今石非一个个的点出来,不说出自燕西的,很多士兵们都想起了家,十几年不曾回去,也许家人都不在了,那些破的城中,是否有他们的家人被连累?他们都不知道。
“石非!”危重感觉到了士兵的动摇大呵一声,“你想如何?”在他的心里,石非无非是想活命。
石非饮下最后一杯酒,站起身,拿起长剑,剑柄冲向危重,依然平静的说,“杀了我。”
“什么!”危重愣了。
“杀了我。”他重复,“放过燕西的百姓,保证不会伤害他们,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你想用你一人的命换全城的命。”危重看着他。
“对。”他声音坚定。
“为什么?”危重脱口问出。
“我说过,他们都是有家人的,而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他拿着剑的手很稳,目光直视
危重,“无论候国如何,无论朝廷怎样,我,身为一城县令,理应保护城中百姓不受伤害,这是我的本分。”这一话本分让那些被押解官员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自认没有这样的气魄。
“你要知道,你死了就什么没有了。”危重看着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翻滚,那种他完全没经历过不懂的感觉。
“有人和我说过,是男人就要担当的起身上的担子,无论如何,我要为城中的百姓负责,因为,”他笑了,饮过酒泛红的脸笑起来非常的好看,“我是他的父母官。”
危重沉默了,看着他,他就这么举着剑,一动不动,半晌后,危重下马,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手握在剑柄上抽出长剑,指在他的胸口上,“我答应你。”
石非握住剑刃,“记住你的话,不能伤害城中任何一人包括衙役。”
“好。”危重点头,长剑往前一送,血色的花染了大红的官服。
他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本应这样的人可以收为己用,然而,他们的立场不同,终是无法站在一条线上。
石非坐倒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烈酒的关系,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仰起头看着那被初阳染的金黄的天空,唇上勾起了笑意。
这回是真爷儿们了!当真痛快!
一双眼瞌上了,就这样带着笑意。
“是条汉子。”危重收起那把长剑,吩咐副将,“厚葬他。”副将还未应声,城门开了。
“不必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战在最前面,眼睛通红,“石大人的后事我们会为他办,用不着外人出手。”
城外的众外人,看着那些站在城门口的人,老幼妇人几乎没有青年男子,就连身穿差服的衙役也都在五十上下,无一年轻人。
危重愣了下,“城中的青年呢?”
老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那些士兵,“都站在城外。”危重一惊,回身看去时,只见不少的士兵低下了头,闪躲着目光,此时他似乎知道了,让这些人来攻打自己的家乡与自己的亲人为敌,是何其的残忍。
衙役们抬着棺材上前,眼中都带着泪,小心的把石非放入棺中,城中走出一行十岁以下的小子,个个都披麻带孝,抱着盆,眼睛红红的,他们知道那个对他们很好很好的石叔叔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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