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打个响指:“村子里那个废牧园子外面那一圈铁栅栏你还记得吧?昨晚上被扒了个精光,一根废铁都没留下。想去看看吗?”
邵一乾眼睛里先是迸发出一阵异常强烈的光,那光后来就逐渐黯淡、黯淡,最后扑哧一声,熄火了。他听见不知哪张嘴在说:“成天价儿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去什么去,给我一个亿我就扛着你去。”
……他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陈萌双手一摊:“初步断定,邵一乾同志,阳/痿了。”
第10章 宋包包
那糖齁甜,待到完全化开以后,舌尖上划过一连串的味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一枚十分普通的巧克力糖,几乎是光速化开,最后他嘴里居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就好像刚才仅仅是在嘴里灌了一口凉白开一样。
邵一乾吃着吃着,那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他转身刚想问问这是个什么糖,背后的陈萌突然原地爆炸,充气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胖胖鱼。
那胖胖鱼还戴着陈萌的近视镜,浑身简直堪称五彩缤纷,鱼嘴开合数次,鱼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最后它鱼嘴豁开……龇出了一排整齐锐利的尖牙,仔细看,在那上下两排细密的尖牙上还挂着几根形迹可疑的肉丝。
它一张开嘴,简直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把邵一乾熏得够呛。邵一乾嗓子眼儿哽住了,险些没给吓尿,懵道:“原来你是这样的陈……萌?”
从虚空里突然伸出一双天外飞来的细长手,不由分说地捏着他的胳膊开始来回揉搓,朦朦胧胧里有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说:“姨妈姨妈你让开,我嗓门儿大。”
邵一乾下意识地就想堵耳朵,同时心里奔腾过十万只草泥马。但他那手一动,就针扎一样疼,跟针头别出血管扎到肉里去了似的。
“大侄砸!”
那声音过于响亮清脆,邵一乾眼前的场景突然就开始崩,天往下掉块,地裂开得分外不像样子,把他刚才埋进去的傻子的骨灰袋子全震散了开来,雪白一大片铺在地上。那骨灰和那胖胖鱼彼此惺惺相惜,乍一见面就彼此迫不及待地瞬间糅合到了一起,又原地诞生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傻子,活生生的。
傻子这会儿已经进化成了一只高级阶段的怪兽,非但满脸是血,肚皮还是敞开的,肠子稀里哗啦淌了一地,别提多猎奇。傻子提着菜刀就砍,嘴里叫嚣着:“还我命来!”
邵一乾手无寸铁,只能转身就跑,同时又百分百确定这他妈的还在梦里呢,敢情他跑了半天居然只是逃出了一个梦中梦。这么一想,他冷汗就下来了,现在他身在的这个场景难不成也是个梦中梦吧?这么套叠起来,他得在梦里待到什么时候?
总跑也不是个办法,他被追得不耐烦,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原地站定后转身迎向那在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傻子,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兴许瞎猫碰死耗子就离开梦境了。
这时,头上的天空渐渐塌出了一定规模,越塌越大,渐渐出现了他所熟悉的场景——老邵家那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天花板,和上面那个造型傻逼的大灯泡。
他心里一阵激动,“啊”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言炎正跪在一旁捏着他胳膊当根擀面杖似的揉来揉去,看见他醒过来,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邵一乾:“……”
他静止了一会儿,先在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下手颇不留情,直抽得他眼冒金星,但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感激这么直白的痛觉。他老泪纵横地围观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还是睡前那张床,屋子里很暗,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他手背上还扎着针头,沿着输液管往上看,吊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小半。
邵奶奶正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屋门口纳鞋底子,狗子正蜷在他的小腿上。
邵一乾对自己到底醒没醒这一点还是将信将疑,就勾勾手指吹了个口哨,说:“狗子,给爹过来。”
狗子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这个爹,然后莫名其妙地看了言炎一眼,似乎是得到了某种许可,这才慢条斯理地踩着邵一乾大腿走了过去。
邵一乾心不在焉地给它顺了会儿毛,然后出手如电地拽了一把狗子华丽的猫尾巴。狗子十分凄厉地“喵”了一声,礼尚往来地一巴掌抽在邵一乾胳膊上,登时给他抓出三道血印子,纵身一跳,窝到邵奶奶脚边去了。
他舔了舔嘴角,彻底松了口气儿。梦中梦是言炎叫醒的,梦也是这小子叫醒的,邵一乾揉揉鼻子,对着救命恩人干笑了两声。
言炎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会儿,实在不能理解他这样自虐是为什么,便转了个头换了个方向端端正正地跪好,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真巧,八百集少儿电视连续剧《喜羊羊与灰太狼》开始了。
邵一乾抬头看一眼表,他睡了一天了,小学都放学了,很好。他往后一倒,心里舒服地叹了口气:“不用上学的日子多好。”
也不知梦里的内容对他震撼太大,还是难得的发烧叫他浑身乏力,总之隔天上学的时候,陈萌说他蔫头耷脑得如同一根被腌制的烂黄瓜。
对于陈萌,邵一乾压根儿不能正视戴近视镜的陈萌,因为一看见陈萌,他就想起那条胖胖鱼,他就能不分场合地笑出来。
教室门口围了一群小朋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吵个不停,哦,当中还有一阵细细密密的抽泣声。
邵一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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