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地不熟的,和一个陌生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嘿,因为塑料瓶的归属问题结下怨,忒神奇。
“我说今早一个瓶子都没捡到,全在你这儿。”
那人把口罩摘下来,是个约摸二十六七岁的男的,声音挺年轻,有一股隐隐的金属质地,清清爽爽,却含着几分明目张胆的来者不善。
但此敌人的脸型却十分好看,脸颊瘦削,线条利索,下巴下还有些微青胡茬,眼窝很深,总之模样十分……锐利,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人侧脸上有条疤,就呆在颧骨的位置,叫他看上去有些淬了血的凶狠,看着十分惹不起。
邵一乾“啊”了一声,戒备道:“说这个干嘛?瓶子在我这,怎么,你有意见?”
那人也没多说,点点头,大步走过来,伸手:“我的清洁区,我的瓶子,不要你全部,起码见面分一半。”
邵一乾下巴都掉了,这么奇葩的人,他分给他那才叫脑残。他把手往后一背表明自己的态度,抬头据理力争道:“扯淡!你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羞不羞。”
那人无动于衷,十分没所谓地“呵呵”两声:“你教教我‘羞’怎么写。”
混账,无赖,比他还不要脸,这是邵一乾对刘季文的第一感觉。
第27章 刘季文
邵一乾是个横的,他就不信有人能从他手里讨着便宜,这人看着人模狗样挺体面,没成想是个这么没脸没皮的家伙。他眼珠子一转,看着该陌生人的身后,目瞪口呆地来了一句:“哇哦~你的车上趴了个什么东西?好炫酷。”
刘季文下意识扭头去看。
邵一乾逮到机会,转过身拔脚就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等气喘吁吁地跑过两个路口,到第三个路口实在跑不动了,因为攒了一天没尿尿,小肚子涨得发疼,实在拖他逃命谋生的后腿。
真是要睡觉就有人给递枕头,他扭头看了一圈,看见路口十来米开外有个厕所,不过不叫厕所,洋气的,叫卫生间。他就拖着自己的家当,夹着腿走过去,闪身进了蓝色标识的一边,保险起见,他还费劲八叉地把那个大袋子一并拖了进来。
城里人就是穷讲究,不就是个破茅房么,整得比他们乡下那新嫁娘的婚房都讲究。
邵一乾一边解放膀胱,一边摇头晃脑地想。
不过厕所里头不大体面,那隔间的门上被户口本大小的小广告贴得满满当当,其内容包罗万象,有办/证的,有卖房的,有卖灭鼠药的,有找护工的,最搞笑的一个,嘿,是包小姐的,小广告上贴了一个大胸光腚的风骚娘们儿,后面还跟了一串电话号码。
邵一乾:“……”
他表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就是不知道帮贴小广告给不给工钱,给得话他也去贴小广告。
临出门,他正走得大摇大摆,身后有人喊住他:“小朋友,你还没给钱呐。”
邵一乾狐疑地退回去,看见一个老大爷在一个小窗口朝他招手,他十分不解:“给什么钱?”
老大爷笑眯眯地不说话,伸手指了指窗口下的一块告示,那告示上言简意赅地写着:一律五毛,全凭自觉。
邵一乾眼角抽抽得直蹦哒,内伤憋都憋不住,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妈的,撒泡尿就值五毛钱,那他干脆也什么也甭干了,搬个小马扎坐厕所门口等收费算了,那也比捡瓶子来钱来得快。
一个塑料瓶子一毛钱,他捡五个瓶子,才能心安理得地撒一泡尿,他这一百来个瓶子,多撒几回尿就撒没了,早知道方才就找个掩人耳目的角落席地而尿了。
……为什么花钱比拉稀都快,赚钱比吃/屎还难。
他咬着牙,异常艰难地把那个一块钱硬币递到窗口,一时十分想出口成脏,不过看在他是个老人家的份上,脏话到嘴边转三圈,又原路返回了。
老大爷找了他五毛钱,把窗子又关上了。
邵一乾想想,伸手在那玻璃窗上敲两下:“大爷,你知道垃圾回收站在哪里吗?”
老大爷慢悠悠地又把头探出来:“哟,这是哪个学校的小学生在做公益呐?不过这地方可真不巧,你得先从汽车站边上下去做地铁二号线,到文化广场站转三号线,然后再到新华书店站转九号线,出了站再坐28路公交,到终点站下车,就差不多到了。”
邵一乾听得脸都绿了,什么玩意儿!
老大爷觑了眼他手里的大袋子,乐呵呵地道:“我看你也甭去了,就你这点儿成果,卖了钱都没这一来回的车费贵。”他递给邵一乾一张薄纸片,“这个人,我们这一带要清理废旧东西都靠他,你直接给了他就行。”
邵一乾接过来一看,见那纸片上有个人名,叫刘季文,后面跟了一长串电话号码,纸片下面一排字,“废品回收,十二点至十三点,随叫随到。”
然后他又犯了难,有了电话号不错,但他没电话,跟没有一个样。不远处有个电话亭,但一打电话指定又要给钱,照这个连撒泡尿都能把五毛钱撒没的地界,说不定打个电话就把他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打没了。
他谢过老大爷,琢磨着要不边捡破烂边向回收站靠拢?横竖鼻子下是一张嘴,问个路而已,哪里有活人被尿憋死的。但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主意十分扯淡,远水解不了近渴,别说找不找得到回收站,他现在就要饿得去啃鞋底。说不定到时候,找到了回收站,他也饿成风干童子肉,可以在小商店里挂牌销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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