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这一路走得很窝囊,多伦诺尔以东大片是人烟稀少的草原、戈壁,本来很好隐蔽行踪,但有了丰州商人这种怪物,想偷偷摸摸就难了,路上与几拨商队不期而遇,这帮家伙一点也不怕清军,还凑过来问他们到哪去、干什么?几句话不和就动手打,打不过马上投降,而且嘴还特别硬,警告清兵别惹他们,盛京的很多大人物是他们的朋友。
多尔衮很想把这帮嘴贱的商人都宰了,商人的大人物朋友马上出面了——多铎认出其中有人陪他打过牌,大包大揽把商人都留在自己队伍里,而且告诫多尔衮不得滥杀,两家以后还要打交道,把事做绝了,不但断了货源,额鲁肯定还要找你拼命。
清军到达多伦诺尔时,草原上连个人影子也见不到,湖边的几个棱堡倒是旌旗飘扬——这些堡垒还没封顶,青石包裹的堡墙也只修了一丈多高,明显还没完工,但伸出外墙的铳台上架设了火炮和抬铳,找不到可以利用的攻击死角,墙下布满拒马桩,还挖了两丈宽的壕沟,这座堡垒对骑兵来说如同铜墙铁壁。
刘兴祚、常书曾在多伦诺尔湖边公祭过清国内讧中的死难者,粗鲁无礼的莽古尔泰、老实窝囊的德格类、爱嚼舌头的莽古济兄妹三人突然间人缘大好,获得了普遍的同情,相反清国皇帝则成了野蛮残忍的暴君,尤其是他按明国律法凌迟姐姐和族人的行为简直引起公愤——旧恨加新仇,棱堡上的老诸申看到清军就眼红,跳着脚对同族老乡大骂。
“清国皇帝家的走狗,背叛诸申的败类,你们杀自己的兄弟,想来这儿讨打吗?”
“你们是满人,不是我们老诸申,可怜虫,滚回自己家去,等着我们解放你们吧。”
……
“谁背叛诸申了?我们是佛满洲,正儿八经的老诸申,汉人和蒙古人是伊彻满洲,他们才是假诸申。”清军满脸通红解释,其实他们也很不满意皇帝改族名,坚持称自己为佛满洲,硬把混入八旗的蒙古人、汉人和朝鲜人称为伊彻满洲。
“对呀,我们和你们都是佛满洲,一家人啊,这回是来窜门的。”这个解释就更不像话了,立即招来一片“傻驴”、“笨熊”的谩骂。
清兵被骂得狗血喷头,想还嘴又觉得理亏。棱堡上,丰州的诸申悍将德浑安发出警告——放了我们的商人,自己马上滚蛋,否则额鲁巴图鲁来了,一个也跑不掉。多尔衮气得脸色发青,这帮奴才到了丰州就胆大包天,连昔日的主子也敢随便骂,有心攻堡却没带火炮、云梯,咬牙切齿下令弓箭齐射,但对方一阵铳炮打来,清军一窝蜂地拔腿就跑。
皇帝残杀同胞让人寒心,大伙不想再与同族兄弟相残,这仗没法打了——岳托叹口气,走到棱堡前向德浑安喊话,清军此来绝非无故犯境,而是要与你们大统领谈几件要紧事,大家兄弟一场,见个面总可以吧。德浑安认得岳托,答应派人通报,但要求清军立即退出国境,所俘获的丰州商人和财物一律交还。
清军放了俘获的十几个商人,窝窝囊囊退出三十里,多尔衮也没再嘴硬——周围已经出现对方侦骑,后面肯定有大批丰州军,再不走就会腹背受敌。清军撤得还算及时,当天夜里刘兴祚、阿萨里就赶到多伦诺尔,指挥兴和卫、开平卫及察哈尔的七千骑兵一直推进到滦河边,与清军隔河相持,数日后李榆带飞虎营赶到,双方立即约好见面会谈。
会谈地点选在一个海子边,丰州这边李榆、刘兴祚出面,清国那边多尔衮、多铎、岳托和豪格也都来了,双方是老熟人用不着客气,都没给对方好脸看,多尔衮皮笑肉不笑地叫了声“晋郡王”,李榆没有搭理他,找了块空地坐下,冷冰冰地盯着这四个人,然后向多铎一招手,多铎很老实就坐在李榆身边。
“你们来干什么?还有谁在你们屁股后面,别给我耍花招,这一招我懂,想打就直接说。”李榆阴沉着脸说道。
“我大清皇帝念你这个义子孝顺,又有献玉玺之功,赏你个晋郡王,这是天大的恩赐啊,我们奉大清皇帝之命巡视丰州不可以吗?”多尔衮嘲讽地答道。
“多尔衮,所谓晋郡王又是你的鬼花招吧,这笔账以后再算,你先说清楚,莽古尔泰、德格类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如此残忍杀害莽古济姑姑和正蓝旗的兄弟?”
“这是我大清内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放屁,刚才还说我是皇上的义子,我家里死人了,难道还不能过问,多尔衮,你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这种混账事肯定有你一份。”
“胡说,我什么也没干,”多尔衮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豪格说道,“不信你问豪格,他才有份呢。”
“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将来大清国出事肯定出在你们身上,你们要斗到什么时候?还要多少人去死?疯子,全都是疯子!”李榆怒喝一阵,又向岳托问道,“萨哈廉为什么没来?我要向他问个究竟。”
“萨哈廉也死了,五月份病死在家中,皇上追封他颖亲王,停朝三日吊唁。”岳托犹豫了很久才低着头说道。
“不可能,萨哈廉今年才三十三啊!”刘兴祚先是一愣,随后双拳捶地放声大哭——达海死了、库尔缠死了、英格死了,如今萨哈廉也死了,当年沈阳志同道合的密友就他和李榆还活着,苍天难道就容不得好人!
李榆突然跳起来,摁倒多尔衮拳打脚踢,多尔衮抱着脑袋连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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