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宣大各镇成立大同联邦,这种明目张胆的分裂活动居然没引起反响——清流们养成习惯,归化伯动嘴他们奉陪到底,归化伯动手则马上沉默,开玩笑,人家抬腿就到居庸关,多嘴惹出事自己倒霉,归化伯又臭又硬不讲理,不跟他一般见识,清流打击对象是陈新甲,这个投降派很不老实,一再暗示他奉皇命行事,而且咬死说有人陷害他。
朝廷头疼的是河南,皇帝五月下旨将王朴斩首弃市、并密令孙传庭诛杀贺人龙,以两颗总兵的人头杀猴给鸡看,六月中又将侯恂放出大狱,委以总督山东、河南、湖广各镇官军的重任,还拼凑出四五十万两的饷银,令其笼络老部下左良玉出兵开封,然而无济于事,一场大败随之而来,皇帝心灰意冷,无暇在意宣大那点事。
六月下,督师丁启睿、保定总督杨文岳集结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总兵十八万人马于郾城朱仙镇,计划北击开封,但诸将怯战迟迟不动。李自成反应极快,几十万人义军从开封南下,一举包围朱仙镇,并挖出数道壕沟准备困死官军。左良玉碍于侯恂颜面才肯走一趟,根本无心恋战,趁夜掠夺诸营骡马逃往襄阳,其他官军随即各自逃命,闯军追杀数百里,官军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被俘者数万人。丁启睿、杨文岳控制不住败兵只好跟着逃,途中连丁启睿的敕书、官印和尚方宝剑也丢了,两人冲出重围,但大势已不可为,收罗残兵败将退守汝宁。此战葬送了河南官军,环顾四周只有躲在潼关的孙传庭还有点家当,侯恂完全丧失斗志,建议朝廷放弃河南,转而固守黄河北岸,以山东、湖广、南直隶各处巡抚设防堵截,将闯贼困死于黄河以南。
闯贼再围开封,宣大成立联邦,而明清和议破裂,东虏也肯定不会罢休,内忧外患交迫,群臣似乎又变回木偶。皇帝在压抑中度过十几天,归化的专折到了——李榆声称宣大各镇自治乃迫于朝廷苛政,勉力一搏以图自救,绝不觊觎大明江山,大同联邦永远忠于皇上,每年供奉内帑的五万两银钞绝不赊欠,同时遵守承诺,秋收后筹集到粮饷,立即南下剿贼,他也请皇帝主持公道,归化依照与马绍愉谈妥的条件,接受了朝廷委派的三镇巡抚,但归化推荐的官员却迟迟没有任命,难道朝廷要耍赖?
皇帝思考再三,召集内阁诸臣御前会商,阁臣对李榆的表态并不惊奇,其实马绍愉谈得不错,用已经失去的利益争回宣大三镇官员的任免权,对方还同意自筹粮饷剿贼,朝廷占了大便宜,但清流认为这是北虏借机要挟朝廷,绝不可姑息纵容,内阁不敢违抗民意,只好拖一天算一天。
“臣读过大同抚臣送来的《联邦条例》,百思不得其解,李某所为与叛逆无异,但观其大行公议决事、地方自治、税权下放、裁撤兵员等,又不像造反的架势,倒似乎有意离经叛道与古今圣人作对,诸臣猜测纷纷,不知其意欲何为,臣以为受其要挟不如看看再说吧!”首辅周延儒奏道,范志完逃回京师说了李榆不少坏话,让他觉得李榆在山西天怒人怨,似乎败亡之日不久,把朝廷的官职给这种人实在可惜。
“周阁老有所不知,宣大各镇连年天灾人祸,几乎朝不保夕,不用非常之策难以安定民生,归化伯或许确有自保之意,然犯上作乱心生恐惧,要几个官职不过是想获得朝廷的追认而已,还谈不上要挟,相反,朝廷却可以借机逼迫其出兵剿贼,此事利大于弊,”吴牲在家养病数年,六月奉诏回朝进入内阁,隐隐约约已有与周延儒分庭抗敌之势,出列向皇帝奏道,“陛下,臣曾巡抚山西,对归化武力之强悍略有所知,留其在宣大不如及早遣其剿贼,将来的事也不必过虑,周阁老称其离经叛道与古今圣人作对,那反而更让人放心,有读书人相助,朝廷以天下制一域岂不易如反掌。”
“爱卿言之有理!”皇帝点头道,打发李榆去剿贼犹如以虏攻贼,正和他的心思,不过要有人说出口,这个吴牲是他选入内阁制约周延儒的,果然体查圣意。
“也罢,就答应归化伯的条件,不过臣以为刘之纶久居归化,总督宣大军务似乎不妥,臣举荐陈新甲为宣大总督。”内阁早有默契,周延儒马上见风转舵,顺便还想为陈新臣们从来不信所谓书僮泄露机要一说,兵部尚书书房内的公文岂是能随便拿出去传抄的,陈新甲肯定是被陷害了,此人平时很听话,大家有意拉他一把。
“陈新甲自掌兵部以来,官军屡战屡败,连陷七位藩王,岂能姑息此人,立即交刑部议罪。”皇帝还在嫉恨陈新甲不肯替他背黑锅,却不考虑陈新甲一旦坐实私款东虏的罪名,不但本人没了退路,子孙后代也会背上卖国的骂名,咬牙硬到底也是迫不得已。
皇帝冷冷地扫臣,站起身继续说道:“传旨,授归化伯李榆总理河南、湖广剿贼军务,并兼理粮饷,授归化巡抚刘之纶总督宣大各镇军务,并兼理粮饷,其他归化伯举荐官员一律诏准,令他即日出兵剿贼,朕还是那句话,他不负朕,朕绝不负他!”
归化,大同联邦比较奇怪,议院、大法司和总理府迁到大同,总统府却继续留在归化,中枢分驻两地而不乱套,官员处理政务井井有条,这大概是李榆长期不理政务的结果。
今天一大早,李榆刚到总统府就遇到麻烦事,从清国换回的明军俘虏找上门,为首的是曹变蛟、王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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