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杨二人知道闻人恒一直和他师弟住在一起,临行前忍不住佩服地看了一眼小神医,见小神医坐得笔直,正掏出一本医术认真翻看,暗道一声心思单纯也不是全无坏处。
魏江越有心想看看闻人恒的表情,但视线转过去,却鬼使神差地落到了晓公子的身上。
叶右若有所觉,抬眼看他。
他平时缠着白布,脸上只露出几个孔,让人没有细看的欲-望,而如今布条全部解开,又被黑发一衬,魏江越突然发现他瞳孔的颜色很淡,虽然神情是散漫的,但因为太通透,仿佛夹杂着一丝冷漠,像是能把人的灵魂都看穿。
高高在上,触手不及。
魏江越呼吸微滞,急忙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
人走之后,房间便静了下来。
方小神医扫见闻人恒回来,从医书里抬起头对他道:“他身子不好,最好早些睡,闻人门主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明天再说。”意思就是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闻人恒笑得很斯文:“我和师弟是住一起的。”
方小神医看看他,又看看晓公子,呆呆地反应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坚持道:“那我还是要住下。”
闻人恒审视地看他几眼,暂且略过这个话题,问道:“小神医方才说我师弟再吐两次血便麻烦了,可是查出了什么?”
提起病情,小神医迅速恢复严肃认真的模样:“我师父的信里提过他的情况,说内力似有似无,摸不出来,但我刚刚把脉时却发现他的内力有些不稳,应该是吐血所致,”他看着晓公子,“你吐血前是不是曾觉得气闷?”
叶右道:“嗯。”
小神医道:“果然。”
闻人恒问:“可知是何缘由?”
小神医道:“他受过暗伤,具体如何我还没查到,但他不可再吐血了,所以要盯着。”
闻人恒终于对他留下的决定没那么反感了,吩咐手下在房间里给他另外搭了一张小床。
小神医脾气甚好,很能随遇而安,抱着医书便颠颠地走了过去,然后折回来最后查看了一遍病人的情况,就示意他们早些休息。
闻人恒放下床帏躺好,片刻后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他受伤后便记不得事了,这也与暗伤有关?”
小神医一愣,望着大床的方向:“我师父的信里只简单说了一下他的内力,让我好好看看,并没说别的,他撞过头么?”
闻人恒尚未开口,小神医已经“噌”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向他们,撩开床帏告诉闻人恒让一让,接着在床边坐下给晓公子把脉,皱起好看的眉:“脉象上倒是看不出与内力有关,你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叶右从善如流地换了手。
小神医细细地把了一会儿脉,为他盖好被,若有所思往回走,喃喃:“还是看不出有问题,可若真的与内力有关,会是什么呢……”
他说着往小床上一窝,快速自一堆杂物中刨出一本医术,聚精会神地埋头钻研,将旁边的两个人全凉在了那里。
闻人恒:“……”
叶右:“……”
闻人恒算是摸清了这孩子的性格,暗忖将来恐怕会被这没眼色的小呆子打断不少好事。他忍下了,重新躺好,告诉小神医也早些睡。
小神医说声好,不忘交代道:“要是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记得告诉我。”
闻人恒温和地应下,回忆一番道:“对了,那天我们……”
叶右幽幽地看了师兄一眼。
闻人恒的话音停住,暗忖若说那天去看了流珠花,外面那小呆子怕是又会跑来给师弟把一次脉,查看二者是不是有联系。
小神医看着大床,等了等问道:“那天怎么了?”
闻人恒温和道:“不是太重要的事,明日再说吧。”
小神医道:“好。”
闻人恒侧头看向师弟,二人几乎同时无声地笑了笑,都被这小呆子弄得有些无奈。
叶右想加一句评价,抬起眼却不期然撞上了师兄的目光,不禁一顿。相识以来他们对视过无数次,算计、虚假、探究各种都有,唯独没有像现在这般简单而纯粹过。
他望着师兄温柔的双眼,心里控制不住地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二人一时都没开口。
房间亮着一盏灯,光线顺着床幔钻进来,慢慢渗入空气,带出一层朦朦胧胧的暧-昧。
闻人恒的眼神深邃了一分,忽然很想吻他。
十年了,他已经忘了吻这个人是什么滋味。
他刚想试探地靠近一点,只听外面的小神医把书一合,嘀咕了一句“奇怪,到底是为什么呢”——虽然声音很轻,但以二人的耳力完全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点萦绕在周围若有若无的旖-旎瞬间荡然无存,叶右的眼神清明起来。
闻人恒:“……”
果然被搅了好事。
闻人恒的预料这么快就得到证实,简直想拎起那小呆子扔出去。
叶右别开眼,开始审视方才的感觉,暗忖自己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那师兄呢?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师兄,这次多了一些探究。
闻人恒恢复温柔的样子,伸手摸摸他头,无声道:“睡吧。”
这人再看下去,他可真就要忍不住了。
叶右没挣扎,听话地闭上眼。闻人恒看了他一会儿,抑制住满腔的情-愫,在心里惋惜地轻叹一声,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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