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昝家,昝父与小六合已经休息去了,昝母正在厨房煮猪食,昝五湖居然伏在小矮桌上写作业,见大哥与三哥回来了,还懂事地关心昝三邻的伤。
“怎么还不去睡?”昝三邻温和地问,秋季正是农家繁忙时期,白天劳动体力消耗过大,晚上不好好补充睡眠,很容易疲劳过度。
昝一清却推着他进房间,命令道:“你现在就去睡,明早再去医院打针!”
昝三邻垂下眼帘,轻声道:“哥,谢谢你。”刀斫深入骨头,老医生也强调了务必要打针才安全,他珍惜着努力争取来的现况,他还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他去经阅,若然折损于此,任谁也不甘心。
“说什么话呢!”昝一清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见三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他捏了捏紧握的拳头,待昝三邻返回了房间,他揪着昝五湖的耳尖,目光中透出寒意:“昝四海在哪儿!”
昝母听到摩托引擎再响时,追了出来,问道:“这么晚了,你又上哪儿去?”只有渐行渐远的摩托声回应她,昝母疑惑地回过头问昝五湖,“你哥有说上哪吗?”
昝五湖赶忙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合上作业本,逃也似地回房了,大哥那寒入骨髓的目光,对视一次就够了。
出卖了双胞胎哥哥,昝五湖岂能睡得了?七上八下的心怎样都无法平息,只得侧耳倾听厨房里昝母劳作弄出的声响,还有一旁睡得香甜的昝六合砸吧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几乎都入睡了,屋外轰隆的摩托声尤为刺耳,昝五湖倏地挣开双眼,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唯有屋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就站在这里。”昝一清的声音
“哥……”竟然是昝四海的声音。
昝五湖一颗心怦怦直跳,她直起了腰,却不敢摸下床,只竖起耳朵细听。
“哥!”蓦地,昝四海爆发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划破了静谧的夜空,惊动了远处的狗,接二连三地狂吠起来。
昝五湖缩着脖子蜷着身子,屋外昝四海一声惨过一声的撕裂哭腔涌入耳膜,昝五湖手心攥出了汗渍犹不自知。
一片混乱声中,昝三邻着急的声音参入了进来:“哥,快住手!”
“你别拦我!”昝一清大声叱骂,紧接着又是昝四海抽泣欲绝的哭腔,求饶声断断续续的,昝五湖颤抖着身子捂住了耳朵,却哪阻隔得了那声声似乎戳入自己心肺的惨叫声?
被昝一清大力甩开的昝三邻抽了一口冷气,牵动伤口的剧痛再度席卷而来,他忍了忍,不顾疼痛地上前再次制止昝一清的施暴,可正在气头上的昝一清丝毫不给他面子,杀鸡儆猴,这种刽子手就得自己去扮演才能护得住直步青云的三弟。
再次被推开,昝三邻终于看到了昝父打着赤膊走了出来,他沉着脸,不知是美梦被打扰了,还是不悦大儿子对四子的施暴,责骂道:“干什么呢!像话吗?”确实,四子顽劣理当他教训才对,大儿子的越俎代庖让他很失面子,再说家丑不外扬,偏偏弄出大动静,三更半夜的惊动周围邻居打着手电筒出来瞧热闹,“爸,你也别拦我!”昝一清凌厉地将昝四海踹倒于地,丢开手中已经断裂了的竹鞭,恶狠狠地指着他道,“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要么在家读书,要么滚到外面打工,昝家不养闲人!”
昝父还要再说什么,手臂被昝母拉住,她朝他摇摇头,四子打从上了初中就没回过一次家,加诸昝五湖没少在她耳边搬弄是非,渐渐也对四子恨铁不成钢起来,兴许铁棒教育一下也好,收收他野了的心。
“哥,我再也不敢了。”皮开肉绽的昝四海求饶着,他确实吓懵了,在同桌家里玩了两天,临睡前还约好次日到山涧上摸溪螺呢,刚沉入梦乡就被大人们叫醒,说是大哥寻来了,迷迷糊糊的昝四海只道是昝家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穿了衣服出去,果然见到大哥一脸阴鸷揪着他的衣领架上了摩托后架,也没跟借宿的人家道一句谢,就被大哥挟带走了。
回到家劈头盖脸的一阵抽打,竹鞭抽到皮肤之处火灼一般的疼,他本能地四处逃逸,可院门已经被昝一清关了,四处也是黑漆漆的夜,他无路可逃,而雨点般的竹鞭丝毫不减势,所幸三哥来了,昝父也来了,可不管用,昝一清又抽出一根新的竹鞭,朝他步步进逼。
昝四海本能地以臂抱头,爆出杀猪般的嚎叫,可预感中的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任何一处,反倒听到了昝三邻呼出一口重重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昝一清气急败坏的声音:“三子,你……你……”将竹鞭丢掷在地,拉开挡在昝四海跟前的昝三邻,狠狠地踹一脚正愕然看着昝三邻的昝四海,叱骂道,“昝四海,你给我记住,再敢野到外头去,别怪我打折你的狗腿!”
昝四海吃痛本能地嚎叫一声,所幸暴虐终于告落,他惨兮兮地卷起裤管看看一条条痕迹斑斑的血痕,眼泪又不争气地直掉,大哥拉走三哥之后,昝父昝母也没来安慰他一下,他悲从中来,抽抽噎噎地蜷在院子里不起来,初秋的夜风依旧闷热干燥,身上火辣的疼愈加清晰地敲击他脆弱的心灵,昝四海只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丢弃的流浪狗,鼻子又一酸,也许是方才嚎哭得太厉害,现在竟是无泪可流。
正怨天尤人之际,他听到了有人悄然靠进的脚步声,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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