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又笑起来:“怎么这么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下作?”
从容不迫,全然没有自己的重要部位在别人脚下的自觉。
文怡皱起眉。
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前一见面就上床,向东半醉着,第二天起来又兵荒马乱,并没有能理性地对话,加上他自己的情绪也很上头,没有详查。今天被向东拦住说了两句话,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向东明明时常下意识地对他做出依恋的姿态。
可对话的时候又很僵硬。
为什么呢?
文怡想到站在向东身边的唐毅……
之前明明因为自己的事,向东和唐毅有些生分,现在为什么又?
“怎么?”唐毅索性又往前凑一点,把自己的下.体往文怡脚下送,“忽然又觉得我没那么坏了?”
文怡的脚一滞,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来,可立刻就控制住,向下一用力,抿着嘴唇,握了握受伤的手:“要让我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要你的命。”
唐毅疼得额上直冒冷汗,脸上的笑容却又甜又开心,抬头望向文怡的表情沉迷得像是注射了迷幻剂的人:“尽管来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暧昧,“我现在是巴不得能死在你手里。”下.体竟然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在文怡的践踏下膨胀起来。
文怡看他脸上毫不掩饰的yù_wàng,脸色越来越沉,脚继续放着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唐毅像是吃到糖的孩子那样笑得得意洋洋:“你还是这样,遇到真正在乎的事情,脑子就不清醒了,这么多年也没变,真是可爱。”他说着,手松松地握住文怡的脚踝,从裤脚溜进去,一点点往上蹭,“你也不想想,就算我真想对他做什么?可能吗?我固然有我的能耐,但他是谁?他是厉家大少爷。不是人人想动就能动的。”
话是很有道理。
文怡听得愣了一秒。
这才发现唐毅的手指已经爬到他的小腿上,带来蛞蝓般冰冷黏腻的触感。文怡嫌恶地踢开,正想说什么,唐毅抬眼看他:“再说,向东这个人,你也知道。他有那么容易受人影响吗?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他情绪波动?谁能让他受伤?谁能让他一蹶不振?谁能让他……”
“别说了!”文怡尖声打断他。
“你看,”唐毅摊了摊手,“在他身上,有决定权的,从来不是我——小怡,我想提醒你,是你自己先放手的。”
文怡的脸惨白如纸。
当年出事之后,厉家夫人亲自来找他,向他阐明利弊。彼时他既没有钱,没有势,有的只是苏家三少爷的一个虚名,和一副残破的身体。向东为他伤得很重。玉麟和二哥都算仗义,表示只要他提,就愿意背着家族为他提供帮助。可万一被家里发现呢?楚家和苏家会选择自己还是厉家?这一目了然。就算不被发现,这些帮助足以让向东渡过难关吗?
文怡不敢赌。
他默默收拾行李,飞回太平洋彼岸。
现在想来,当年果然还是太嫩。被允许查看病历和允许通信的“宽容”忽悠一下就过去了。
不过,就算现在的他,回到当年,大概只能一筹莫展。
毕竟当时掣肘太多,而他又太弱小——能力也是,心理也是——能倚靠的只有当年同样不过是青涩少年的厉向东。
向东从来不会说辛苦,但文怡舍不得。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
刮台风。
下着暴雨。
天像要塌了一样黑。
他伏在向东背上,头就倚在向东颈侧,只要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爱人的侧脸,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的黑发贴在额前和鬓角,发梢上的水汇成涓涓的细流不断地渗下来,一丝丝地浸透文怡的心,他只觉心口又酸又疼,然后听到向东说:“怠怠对不起……”闷闷的声音,和着沉重而快速的心跳,顺着紧贴文怡胸口后背传过来,震得他全身一阵阵发麻。
文怡用尽力气抬手挡住向东的嘴,轻轻地亲了亲脸边向东冰凉的耳朵尖——他几天没喝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吐出一点小小的气音,在天幕庞大的雨声中就像巨浪中的一块浮木,他不知道向东究竟能听到多少,但他只是固执地一次一次地说:东哥哥,现在我们都还年轻,总是有能力不足的时候,不周到的时候,可即便这样,你不也还是用所能有的最大的能力来保护我了吗?
不多时感到向东的耳朵热起来,虽然全身都疼,文怡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凑在向东的颈侧,深深地吸一口气,混杂着汗水的体味,已经是男人的味道。
东哥哥,你会变得很强大,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男人。
文怡忍不住说。
一个闪电带着惊雷把他后面的话拦在口中。
向东连脖子都红了——不知是热、是累,还是不好意思。
文怡紧紧地搂着情人的情人的脖子:我也是,会为了你,变成更好,更强大的人。
为了这个承诺,他咬着牙在这个世界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搏杀,在最黑暗的地方出入,扔掉怯懦、怠惰甚至自尊,去往一些可以更靠近目标的地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地坚持了许多年。
回过头来想想,或许在最初的路口就走错了。
真是个糟糕的笑话。
“小怡,”唐毅趁他失神,往他颈边凑,贪婪地吸一口气,“向东很好,但和你不合适。你他保护不了你。回来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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