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明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在一叠纸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没有注意到齐乐天醒来。
齐乐天也无意打扰对方。他想多看一会儿。他隐约有些心悸,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这种光景。
齐乐天看了足够久,久到天边开始发白,第一缕日光撕破寂静的夜。张嘉明终于揉了揉眼睛,合上了厚重的本子,视线投向齐乐天身上。
“渴了?”张嘉明的嗓音也有点哑。
齐乐天乖巧地点了点头,撑坐起身,接过水杯,轻轻碰触梦中没能握住的手。他盯着水杯,似是无心地问道:“张老师,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把你弄病了,抱歉。”
齐乐天没想到对方这样说,挠了挠头,犹豫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有些害羞地回答“没关系”。
“不,你生病是因为我,那是我的责任。”
齐乐天又想起那个脸红心跳的夜晚。他觉得自己的体温可能又要上升。
“张老师,真的没关系,你情我愿的事情……”
“所以说,小齐,我想跟你说,你不要继续住我这里了。住处不用担心,我跟管月讲。”
齐乐天刚笑出来,张嘉明的话就传入他耳中。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他的表情凝固住,冻得僵硬又不自然。愣了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为、为什么?”
张嘉明什么都没答。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好像那几句是他要说、又想收回的话。
纵然有千万问题,齐乐天也不打算再问一个字了。他不忍看到张嘉明如此为难。他只想告诉张嘉明,房子自己可以找,他要谢谢张嘉明肯收留他,给了他无比美妙的一夜。
他刚想道谢,病房里就来了好多人。有医生,有护士,唯独张嘉明不见了。
离开齐乐天后,张嘉明打算回住处先休息片刻,再跟管月联系让齐乐天搬出来的事宜。他一夜没睡,浑身无力。天又冷,他出门时候没穿外衣,寒风像刀片一样刮过他的身体,刺得他腿脚使不上劲。
张嘉明记得宋亚天就住这医院附近,可他不敢确定对方是在家还是在工作室熬了一夜,或者……在田一川那里。好在他从宋亚天那里搬出来时,宋亚天让他留着钥匙,以备不时之需。他就把那把钥匙和自己住处的钥匙拴在了一起,此刻刚好躺在裤子的口袋中。
平时只要几分钟的路程,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漫长。他好不容易才挪到宋亚天家楼下,却被值班的保安拦住,要求出示证件并且登记。
张嘉明出门那么急,怎么会随身带着证件。他对保安说“我找1402号的宋亚天”,保安根本不信,满脸狐疑,由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进去,就算他报出宋亚天的出生年月和电话都不行。
无奈之下,张嘉明只得联系宋亚天,希望对方能下楼来接他。
电话响了七八声接通。宋亚天听起来还没睡醒,语气慵懒。他小声问了句“谁?”,就再没动静了。
“亚天,我是嘉明。我在你家楼下,能不能跟保安说一句让我上去。”
“哦,你是嘉明,在我家楼下……等等,你怎么在我楼下!”
“昨天晚上我没睡,想借你的沙发休息一下。保安不让我进来。”
没过多久,宋亚天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裹着睡袍匆匆跑了下来。
看到张嘉明面容枯槁,挂着熊猫眼,宋亚天二话不说把他往电梯里拽,按了14层,然后反复按下关门键。冻了太久,现在突然暖和过来,张嘉明终于感受到了困意。电梯里太安静,宋亚天声音来回起伏,音量也不高,像有节奏的催眠曲,让他渐渐睁不开眼。
张嘉明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电梯,怎么进了宋亚天家。待他稍微恢复点精神,撑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宋亚天家的沙发上。
宋亚天正在给他盖毯子,见他清醒了点,便问他:“发生什么了?一夜没睡。”
“齐乐天发烧住院,我在医院陪夜。”
“齐乐天?”
“嗯。他卖了房子,无处可归,就来投奔我。结果我把他搞到发烧。”
“不是吧,我记得你对你的小情人们从来都不过分也不越界,怎么把齐乐天搞病了?该不会是你当年就喜欢欺负他,现在还爱欺负他吧。别说,那孩子也是傻,随你欺负随你耍,还老是跟着你玩。我听说他在别人片场根本不说话……啊,嘉明你睡着了?”
看来张嘉明真的很累,不管宋亚天怎么对着他做鬼脸,他都无动于衷。宋亚天很快就感觉到无聊,回到自己房间。他想再睡会儿,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便随手翻开一本书来看。书上写的是吸血鬼和狼人大战西部牛仔的故事,看到他眼里,每个字都变了形状,组成描写他自己故事的字句。
那时候宋亚天刚上高中,学校要求全体高一新生住校,封闭式管理,说是从入学起就要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学校宿舍四人一间,宋亚天睡靠门的下铺。按学校规定,他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跑步,七点吃饭,七点半上早自习,接下来是一整天的课,下午五点结束。一天课程结束后宋亚天还要绕着操场跑几圈,不管有什么压力或是烦心事,统统都被他抛在脑后,消逝在风中。
当宋亚天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将这样一成不变进行下去的时候,班里来了位插班生。
插班生名叫张嘉明,说是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最近刚回来。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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