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定要准备一对红烧鱼,鱼每个人都要动一筷子却不会吃头吃尾、全部吃掉,而是头尾皆有的留下来,讲究的就是一个有头有尾、年年有余。秦和宜准备的是从月湖里头打捞出来的两斤重一条的鲫鱼,买了四条,做了两盘,也是成双成对的意思。
过年就是要好意头,红烧狮子头是团团圆圆,水芹菜炒豆腐干是勤勤劳劳,蚝油生菜是生财,红豆年糕是红红火火、步步高升……每一道菜都讲究个说法,像是在抱月镇还一定要吃一道汤,很清爽的肉丸子菜汤。
肉丸子是自家做的炸丸子,一颗大枣的大小。菜是当地叫做“徐菜”的一种野菜,只有这个季节有,鲜嫩爽口,“徐菜”说快了便是余财,也是希望来年财源广进的意思。
“老秦,这个怎么办?大虾是油爆还是白灼还是怎么的?”童修一手抓着虾、一手握着一根竹签子,在虾壳的第二节与第三节之间的连接处戳进去,一挑虾线就出来了,童修一开始做的手忙脚乱的,后来渐渐习惯,还发现出了乐趣,每次做虾挑虾线的活计都要留给他。
“今天换一个吃法,做蒜蓉开背虾怎么样?下面垫上粉丝。”
“好啊,上次做的蒜蓉扇贝可好吃了,鲜甜鲜甜的。”
“有机会再做,抱月镇过年是不吃贝类的。”
“为啥?”
“贝呗。”
“贝?贝?贝?……”童修一开始还不明白,说了好几遍。
“嘘。”秦和宜把加了马蹄、山药等刚刚出锅微微放凉的炸丸子塞进了童修的口中,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秦和宜说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噗嗤。”童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让我想起我妈,小时候过年我说错话,我妈也会这么说。还会拿了卫生纸给我擦嘴巴,说污言秽语去去去,吉祥祝福来来来。”
“讨个口彩,现在是上午说一两句还行,下午的时候可只能够说吉利话了,知道吗?”秦和宜故作严肃的说道。
“知道啦,秦叔叔。”童修张开嘴,“啊,秦叔叔再给我一个,刚出锅的炸丸子真好吃。”
“中午就吃长长久久和团团圆圆。”秦和宜打哑谜。
“什么啊,面条,丸子?”
“过年不吃面,不是有句话,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面虽然很长,却是用来送客的,过年不做。当然,抱月镇这儿过年的时候也不吃饺子,吃的是年糕、汤圆和八宝饭,年糕就是我前段时间买了糯米送过去让人手工加工的长条年糕,有些人也称之为脚板年糕。切成片用糖炒或者加了青菜、虾仁、腊肉丁炒成咸口的。”秦和宜说完当地的一些饮食风俗之后说道:“中午我们是粉丝丸子‘徐菜汤’,可不就是长长久久、团团圆圆。”
“不吃饺子啊。”童修有些遗憾。
“别人家不吃,我们家吃。”
“嗯?”
“我们家有小童啊,守岁的时候我们吃饺子和豆沙八宝饭,红豆年糕年夜饭的时候吃,汤圆明天早晨吃。”
“好。”童修笑弯了眼,还以为一切都要按照抱月镇的习俗来呢。
秦和宜宠溺地又给童修喂了一颗丸子,他怎么舍得让童修过年的时候有一种异乡过客的感觉呢,在他们家南北方融为一体、不分家,只要他们两个在的地方,就是家,不管那个地方是哪里。
中午吃的简单,却也不简单,因为寓意好啊。吃完了饭又收拾了一会儿,还去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看了一会儿书,三点之后两个人相携出门,手上拿着灯笼、竹竿、对联、福字、浆糊等等,灯笼是在镇子上买的,竹竿是用来挂灯笼的,对联和福字是自己裁了红纸剪了之后写的,浆糊当然是用来贴对联的,不用工业化的胶水,怕把今年修缮翻新好的老门给贴坏了。
一共准备了三对灯笼,最好的一对八角宫灯挂在正门处,一对六角的宫灯挂在鲤堂的门口,一对普通的红色纱灯挂在后门口。
房子够大,布置得地方就多,抱月镇有个讲究,大宅子、商铺的正门是不贴对联的,正门旺、阳气足,贴了对联反而会压了正气,挂上灯笼就好。对联是贴在常住的院子里的正门上的,其他地方就贴福字,叫做福气满满。
忙活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才贴好了所有的地方,回去后掌勺的秦和宜、帮厨的童修又换了衣服正式开始做晚上的团圆宴。
八冷八热两汤两甜点,十全十美。
汤是徐菜粉丝肉丸汤、文思豆腐羹。甜点是红豆年糕、红枣夹糯米。八冷有卤牛肉、凉拌海蜇皮、爆鱼片、凉拌万年青、黑木耳拌烤麸、白切鸡、冰晶猪蹄、什锦沙拉。八热里面肯定有团团圆圆红烧狮子头、年年有余红烧鲫鱼、勤勤奋奋水芹菜炒豆腐干,除了这三道菜还有蒜蓉粉丝开背虾、羊肉烧芋头、珍珠藕圆、鲍汁鹅掌、冰糖肘子。
童修看着熬鲍汁的秦和宜,不解地指着鲍鱼壳,嘴巴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动作很明确,下午了他要说吉利话,意思表达的也很清楚,鲍鱼不也是贝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过年的菜单里头。
秦和宜神秘一笑,“鲍鱼嘛~”
童修脑子里开始开火车,不会吧,这么黄暴?
秦和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是爆发的爆,少跟着九歌鼎看一些污污污的东西。”
“喂喂,这锅我不背。”坐在桌子边,用着pad在发v信红包的九歌鼎不乐意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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