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沸腾的血液流过四肢百骸,句芒疯狂吸食着所剩不多的生命,世界仿佛都寂静了,连凶兽们撕扯凡人破碎的灵魂都无所察觉。
手中的刀终于因为握不住而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金色穗子零落了一地。
“齐淮远!”
幻听吧……
齐淮远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却栽进了一个怀抱着,闻着那熟悉气息,他不由地扯出一个笑来。
“孔昭还真是,不靠谱……”
“你特么才最不靠谱!你死一个试试看!”楚殣盯着他显得有些黯淡的双眸咆哮,“你信不信……信不信老子和毛线私奔了!”
齐淮远把头埋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挺好的。”
“我特么好你大爷!”楚殣只觉得心脏慌得乱跳,手指忍不住在抖,只能用怒骂掩饰自己的慌张,“姓齐的你毁了老子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就想这么走了不管了?”
“你在冰岛说的话,再问一遍好不好?”向来强硬果决的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闪烁的金色在眼底游离,仿佛逐渐飘往了远方。
楚殣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你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听英国佬的酸诗?”楚殣在齐淮远耳边大吼,仿佛声音够大就能把人叫醒一样。
“楚殣……”齐淮远语气有些恳求,他知道自己每次只要一放软态度楚殣就会妥协。
“你妈的……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要姓蒙太古呢?”楚殣抹了把眼泪恶声恶气地念道,却还是断断续续带着颤音,“若你,若你抛弃你的姓氏,宣誓做我的爱人,那么我,也不再姓凯普莱特了……”
“好啊……”齐淮远闭着眼轻声答应,嘴角勾起一分温柔无奈的笑容,俊美无俦而又虚无易碎。
恍惚间,依旧是多年前北欧的极光下,已经被命运之神写定的悲剧注定是一句戏言,无法成真。
“淮远?齐淮远?”
烛龙瞑目,天昏地暗,风雨如晦。
不堪重负的骊山终于开始崩塌。
毛线印象里,楚殣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很少对什么人上心,也很少对什么事在意,就算失态也能很快控制自己,他第一次见到楚殣这样崩溃地嚎啕大哭。
“快走啊!”毛线生怕他留下来被活埋殉情,和楚家人七手八脚的拉他,却第一次发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死活也不肯松手。
山崩地裂间,大雨冲刷着泥土与石块形成了滚滚的泥石流,轰鸣声不绝于耳。楚殣低头亲吻着齐淮远的唇角,只感受到冰凉的雨水流过尚且残存一丝温热的皮肤。
殣者,路冢也,为土所掩,诗曰,行有死人,尚或殣之。
也许人还真是有“命”的?楚殣听着山石崩塌的声音恍恍惚惚地心想。
“好了好了,我们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你可不能被活埋喽。”本来已经“背叛”了齐淮远的魔鬼再一次冒出来,沙利叶轻轻松松地把楚殣拉开,朝阿斯蒙蒂斯丢了个眼色,尽职尽责地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将这些幸存者送出了骊山。
山外大雨瓢泼,大量的政府军守在外面,按照孔昭的指引制服了残余的常家人。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之所以动不了这些世家,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应龙这些远古生物和那些超自然的力量,不但可以造成极大破坏,还会引起社会恐慌。如今齐家愿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替他们解决最大的麻烦,后续处理对于政府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走私枪支、非法武装,国家机器可以轻易合理合法地找到许多理由把那些失去了庇护,盘踞在各个领域的世家下属肃清。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些多余的争斗了。
楚殣被阿斯蒙蒂斯丢了出来,却又无法向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魔鬼发泄愤怒,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雨里,看着军队的迷彩服来来往往地从自己面前晃过。
“回去吧。”孔昭路过他身边时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没你们的事了。”
“把他带出来,我要带回湘西,楚家有办法的……”
“别想了,不可能。”
“我说有就有!”楚殣一把揪住孔昭的衣领怒吼。
毛线脸色微变,连忙去拉楚殣:“你可别乱来。”
“你现在迁怒我也没有用,”孔昭看上去十分冷静,如果不细看难以发现他眼中隐忍的怒火,“齐家因为蚩尤的诅咒只能畸形地传承,没有亲情,更没有什么爱情。他喜欢你,可是逃不脱自己的命,所以只能选择在自己手里终结这一切。”
“没有新的宿主,那些凶兽同样会消散,但他们会一口一口扯碎最后一个烈山氏的生魂,不入轮回,不得善终。你本来就是九黎后裔,被蚩尤诅咒有什么下场应该最清楚,不信我的话就自己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我知道你们楚家素来j-i,ng通招魂拘魄,有些逆天改命的禁术,就算楚殉真让你那么干,我也只能告诉你,没用的。”
楚殣闻言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孔昭的眼睛,试图找出几分说谎的痕迹来,却最终一无所获。
孔昭冷眼看着面前这人原本故作凶恶,表情却逐渐茫然,最后没憋住眼中又泛起水光沾s-hi了睫毛,着实一副可怜相,纵使他实在怨恨楚家,也不由地有些心软。
“你也不用多想,这事说到底谁也怨不得,本来这种结局对淮远来说也是解脱,”孔昭拍了下楚殣的肩膀,转身离开,“只不过都是些从古至今的冤冤相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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