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乔溦取车的时间里,洛望舒站在车库门口随意地打量四周,目光扫过医院楼下的花坛,发现花坛边缘围生着一圈白色的旱莲草。
这样的小野花随处可见,跟上次景行发给他的照片里的花是一个品种。
乔溦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一眼就看到洛望舒正蹲在花坛边,手里举着自己的手机,把镜头对准坛边的那些小花,神情专注。
乔溦愣了一下,瞬间想到自己上次给他发的那张照片,反射性地以为对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车窗已经放下,可他没有立即叫他。
自从解开心结,乔溦就没想过要继续瞒着他,他甚至用着“三笑当痴”的账号直接把自己的笔名说了出来。
原本以为洛望舒已经从锐意公司知道自己的笔名,能够立即反应过来,身份不攻自破,没想到郭仪那边的人竟然只字不提。
至于他的小白兔,自从被他逗趣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估计是被他噎得够呛。
乔溦当时哭笑不得,随即就决定继续伪装下去,只想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要是被洛望舒知道自己被乔溦蒙在鼓里逗了两三天,说不定真的能直接张嘴咬上来。
乔溦不怕被他的小白兔抓咬,他只愣住了短短一秒,然后很快就期待地笑起来。
这抹笑刚露出来,乔溦又认为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像洛望舒这种有时候简直傻得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仅仅通过一张照片就联想得那么远。
事实证明,乔溦的判断是正确的。
洛望舒坐进车里的时候表情与之前无异,扣上安全带后就只顾着低头滑弄着自己的手机,连一个眼神都不乐意浪费在乔溦身上。
没过几秒,乔溦的手机一震,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关联账号推送过来的消息,内容一定是洛望舒刚刚蹲坐花坛边拍下的那张照片。
乔溦暗叹一口气,虽然说不清楚心里是好笑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可能够确定的是,他这会儿更期待洛望舒主动察觉到真相的那天了。
回到公寓,乔溦站在门前没动,洛望舒等了半晌,忍不住催他:“开门啊。”
乔溦转头看他,笑着重复:“开门啊。”
洛望舒的眼神顿时茫然起来。
乔溦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伸进背包的侧袋里,将那枚备用钥匙摸了出来,还是笑:“开门吧。”
“给我的?”洛望舒又愣。
“自己留着,不要告诉郭仪。”乔溦覆上他的手背,一起把门打开。“否则回收。”
两人走进家门,洛望舒不像前几次那样缠着乔溦催他交稿,整个人直接砸进客厅沙发里,瘫靠着抱枕,将目光轻轻落在乔溦身上,神色安详至极。
乔溦被他看得硬是把脚步钉在客厅中间,忍笑问他:“在医院里巴不得我带病写稿,现在怎么反而安静下来了。”
“我已经看开了。”洛望舒用一种超脱世外的语气淡然道。“你平时都不愿意写稿,现在刚从医院回来,肯定会拿身体虚弱当借口,再怎么催也没用。”
乔溦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拖稿故意把自己送进医院,你生病也有我的责任。”洛望舒轻叹一口气。“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今天可是二十五号。”乔溦从冰箱里取出两罐苏打水,利落地拉开拉环,递给洛望舒后自己又打开另一罐。“不想要剩下的五万字了?”
想,怎么不想,他都快想死了。
洛望舒接过苏打水,喝了一口,抬眼看他:“你现在能把五万字给我?”
“不能。”乔溦坦然回答。
洛望舒递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缩在沙发上捧着自己的手机不再说话。
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尾端卷翘,从乔溦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两柄精致小巧的扇子,乖巧地垂在那里,每一次的颤动都能挠进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
乔溦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直到把一罐苏打水喝完了才移开视线,转身走进书房里。
洛望舒正在斟酌着字词,努力让正在编辑的这条短信带有最大程度的感染性,祈求能让郭主编体会到他现在的无能为力。
乔溦即将在十月份上市的这部预计四十万字,分为上下两部。
郭仪的计划是在七月底拿到前半部分,至少先把上部投入校对,准备样本,防止到了八月份乔溦再闹失踪,所有工作挤到最后。
可现在这个计划,似乎是行不通了。
洛望舒发完短信才注意到乔溦已经不在客厅,他没有多想,只以为乔溦是去了卧室休息。
洛望舒看着卧室的方向,想到乔溦这两天的脸色,决定还是留到中午,确认他不会又不舒服再走。
他把电脑打开,摆在茶几上,连上画板继续处理自己的画稿。
最后添补上一层高光,洛望舒熟练地签出自己的署名,舒展了一下筋骨。
他把画稿保存好格式,正想发送出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乔溦家无线的密码。
“3,后面六个零。”
洛望舒正想退出无线登陆界面,耳朵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炸得他差点把电脑画板一起掀翻下去。
洛望舒回头:“……你走路就不能稍微发出点声音吗?”
乔溦笑了笑,抬起右手,指尖捏着u盘。
洛望舒眼睛都直了。
“你想要的五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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