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李越醒来,见慧成正闭眼打坐,赵宇和小知道都还在睡觉。李越四外望望,太阳还没有出来,四周绿色的田野上有一层极淡的水汽。天阴蒙蒙地,极远的地方隐约有马匹和人行的动静。
慧成睁开眼,小声说:“赵官人说白天不能走了,要晚上走。李官人可以再歇息片刻。”李越点头,“去方便一下,然后来替你。”李越不敢从灌木里站起来,猫了腰走到不远处干了事,又猫腰回来。慧成还坐在那里,李越说:“你睡会儿吧。”慧成摇头,“出家人不喜长睡,我平时此时已然起身早课了。”李越倚了箱笼,看向远方,小声问:“你知道怎么走么?”慧成点头:“吾等化缘,周围百里都行过。只是,现今长江沿岸多见元军,过江去瓜洲要小心些。”
反正有人知道怎么走就行了。李越哈欠了一下,觉得有这么睡懒觉的时候怎么能浪费?吧嗒了一下嘴,就翻头倒下,不一会儿就又睡了。他在睡中有时听见旁边人的低语,可他才不管,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了,他干了那么多事儿,容易吗?
当李越心甘情愿地睁眼,天还是阴阴的,没有太阳,小知道笑嘻嘻地凑到他脸前说:“李小官人,都早上了,可要起来?”
李越呸他:“小孩子不学好!”照他睡的时间看,这应该是傍晚了。
赵宇笑着说:“你真是还年轻,比小知道还能睡。”李越睡够了,心情大好,在地上伸懒腰,滚来滚去。赵宇轻踢了他一下,说道:“准备准备,吃点东西,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后面的几天都是如此。入夜,他们就启程,由慧成带路,在黑暗里曲曲折折地行进。许多次都要在土坡或者丛木中躲藏,等着蒙元装束的兵士走过去。有时,看着远远的火光环绕的大片营帐,还要绕路前行。
李越心里这个后悔,怎么没有在扬州那边找个地方把飞船停了。可他也知道,扬州附近一水儿的平原,根本没有什么高一点儿的山。人烟稠密,道路纵横,想找到宜兴旁边的天目山脉龙湖山里那样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很不容易。到了他们离开宜兴的第五夜,走到快要天亮了,慧成停在了一处村落旁。
远看去,小村里静静的。慧成指着一处黑洞洞土丘一样的地方说,那是一个废弃的烧窑洞。几个人到了前面,果然是一个黑洞。慧成从怀里拿了火捻子打着了,从开口处,往里一照,里面不大,只能容两三个人。小知道一看里面脏乎乎的,就往外躲。李越到洞口处,闻到里面一股霉味儿也退了出来,说道:“不能进去,不知道什么味儿。”赵宇示意慧成熄了火,几个人只在夜空的微光下坐了。慧成说道:“这个村子很小,就临着长江,我天亮了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渡船过江。”
赵宇说道:“有船没船我们都会渡江。”又对李越说:“你拿出两副短弩的部件来,再一袋子竹签。十片金属布,余下的部件和竹签埋藏在这里,这样我们好轻装过江。”李越一听能不背箱笼了,立刻高兴,可接着担心道:“不会有人来拿吧?”
赵宇说:“埋藏在窑边的地里,藏好点儿,但是把窑口遮上。”
小知道点头:“哦,这样人家就会注意窑洞,不会想到有人不在洞里藏东西,可藏在洞外。”
慧成点头说:“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李越扯嘴角,这就是赵宇:总知道人们在找什么,然后让他们觉得找到了,可实际不给他们。
江南农历四月中,土地已经松软。慧成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农具。他奋力挖地,刨得飞快,李越说:“我们有一晚上呢。”慧成低声念佛,接着说道:“不告而取,吾心甚是不安。早借早还,吾还能早有些安稳。”
坑很快就挖好了,把两个箱笼放进去,又掩埋好,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用赵宇和李越的破旧斗笠掩了窑口。李越现在只剩了一个包袱,顿觉轻松。可他又担心地对慧成说:“你肯定能找回这里吧?”
慧成周围看看,说道:“应该可以,我过去来过几次了,这个窑我还住过一夜。”
李越还担心:“万一……”
赵宇打断道:“万一,你就再做一遍。又不是什么难的东西。”
李越低叫:“什么叫再做一遍?!什么叫不难?!我扛了多少竹子。” 虽然带的成品就这么两个箱笼,可当初为了做这些,反复试验,反复组装,废了多少竹子。说实话,现在不难了,模具都定了,做也容易了,飞船里还有许多没带出来的。但是李越可不能让赵宇这么想!要杜绝他干的都是简单的事这种印象!
慧成马上献殷勤:“我可以帮助扛……”这是让我再做一遍了?李越气:“快去还东西!不告而取是什么来着?”慧成立刻消失了。
慧成回来后说,他在村中找到了一处空宅,几个人听了都很高兴,就跟着慧成悄悄地摸进了村里。进了农舍,也不敢点灯,微弱的天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见地上散放着各式杂物。房屋的主人
喜欢天降之任请大家收藏:(m.aszw.win),爱上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