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一击掌道:“正是!现今正值风腥血雨,能救我百姓免遭涂炭之举,就是义举,就是圣贤所教尽忠尽节!可惜我未曾能投笔从戎,不然此时必会驰骋沙场,与敌相战!”
赵宇点头说:“其实宋朝之所以置武人于偏位,是将文武之员对立了起来。武人以为文人只知书本经学不能战场拼杀,文人认为武人粗鄙血腥,不知圣贤之教。如果武人能如冉闵,有救世情怀,能持道义,自然能得人心所向,书生如陈官人这样,愿识武学精髓,遇乱能平,遇敌能战,何愁我朝无有持久恒昌之力?自能于危难之际保全万千宋民。”
陆敏看着赵宇微眯了眼睛,说道:“赵官人如此周折,就是为了说出这些话吧?想让吾等书生习武学兵?”
赵宇看了看众人,说道:“蒙元进逼潭州,此时,若想寻找武人兵士,授以兵学技巧,非是不能,但恐不可靠。左近宋军降将甚众,若得我传而后降元,恐为蒙元添翼。此时潭州尚未有守城之众,我在此不能久留,匆忙之间,只能依托岳麓学子,希望留下精良武器和武学之识,以助潭州。但战场无情,拼杀血腥。我恐诸位无意钻研军事机巧,故而出言相询,望诸位不以为意。”
陈桐点头道:“我等都熟读孙子,也曾浏览过《武学七经》,但现在无兵无将,就是熟读兵书,又如何能战?”
赵宇叹道:“此正是我前面所指经学之缺。经学重道轻器,宋人所谓武学,终是受制于经学理念。在军事上就表现为重谋略,轻技法。即使有兵书,也重高轻深,重玄轻用。此必然造成在实战中多靠兵将个人的行为能力,而没有具体的攻防措施和精细的战场技术。我认为兵法当注重务实,可讲如何布局对阵,困惑敌方;也可讲如何处处为营,各自为战。总之是有关如何与敌周旋,寸土必争,使之每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郑子诚皱眉道:“吾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敌相战?”张锦也困惑地点头,表示同问。
赵宇没有回答,只对坐在一边的李越说:“把东西都装出来。”李越原来一直默默地坐在亭子边的箱笼上,有时只在陆敏没有注意的时候偷看他一眼,但大多数的时候是低头不语。现在听见赵宇的指示,就提了箱笼出了亭子,到一旁打开,开始一件件地组装各种弩。
赵宇说道:“如果我能让不习武之人也能在战中有立足之地,诸位以为如何?”
陈桐问道:“就是吾等能战,所谓务实兵法,又是如何?”
赵宇说道:“举个例子,如果元军攻城,那么守军的任务是什么?”
陈桐回答:“自然是打退敌人,守护城池。”
赵宇又问:“如果多次交战,敌众还是一波才去一波又来,却是为何?”
陈桐不解:“自然是敌众繁多。”
赵宇说:“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
几个人对视,叶铭突然说道:“就是杀的不够!”
众人一惊,赵宇无奈点头:“的确,是杀的不够。”李越听着,知道赵宇在陈述后人对南宋宋军战术上失败的总结。宋军打的胜仗多是驱逐战,以打退敌军为主要目的,把人赶走了就完事了。没有达到消灭敌人主力的作用。即使是守城这样易于杀伤敌人的战役,也没有给对方以实质性的打击。而蒙元对宋军则是歼灭战,一场战役就杀掉宋军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降兵更是众多。
赵宇说道:“守城必须歼灭敌军,才是护城之本。可是敌军如水而来,守军多会失措,只石矢乱下,以退敌为要,而疏忽杀伤人命。敌人能如水而来也在侧面显示敌方无所顾忌。”
陆敏问道:“那么,有何策略能两顾?”
赵宇说:“要另组一支奇兵,为狙击之兵!”
陈桐低声说:“是专事杀戮之兵?”
赵宇沉重地点头说:“是,而且,在此狙击兵中,还要分出两类。一类是以杀伤平常敌军为目的,一类是以杀伤对方将领为目的。而后一种,是狙击的最高目的,这种行动,称为‘斩首’之举。以一言以蔽之,就是:犯我者,必死。要杀到对方见我城池,不敢轻易上前!”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现在军事史上的一个重要军事改革:把杀伤作为目的,而不是战斗本身的胜负。
狙击手的作用不仅在于射杀了多少人,还在于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狙击手如果能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够挫败敌人的进攻。
“狙击手”这个概念从一诞生,就改变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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