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随身的手链许苡仁曾经见过,那是一串光泽极青翠的翡翠串珠,其中只有一颗白色的珠子,大抵也是名贵玉石一类。
他还在学校的海报里见过,百寻的总裁手上也有这么一串一模一样的,接受采访时露了一截出来。
能让这两人随身携带的东西,如果不是价值连城,那也是意义非凡,搞不好还是他们家的家传信物。
他的病他自己清楚是治不好的,最多只能控制病情,林琅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许苡仁虽不是太迷信,但也不想给林琅的护身符沾上病气。
他拿着那串珠链,朝林琅的方位递还过去:“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我说能好就能好,”林琅语气嫌恶,“等你好了自己拿来还给我。走了。”
林琅说完这话真的抬脚就走,根据声音判断,他好像临走的时候又拿了一盒牛奶。
许苡仁莫名想起了那天林琅走进手术室时说的那句“没凉就能救”。
那句话,究竟是他基于经验和专业做出的判断,还是给团队的一句心理暗示呢?
现在看起来,虽然最后人是救回来了,但是以当时情况判断,林琅应该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心脏手术结束时他完全可以和助手一起先离开,留下同事在那盯着后续的手术,而不是自己跟了全程,直到几个小时后病人身上最后一针缝完。
所以他现在的这句“能好”,又是什么呢?
许苡仁已经死了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只是这火苗在短暂的几秒钟后就被理智浇灭了。
年初体检的时候,他的血糖和其他血象还是正常数值,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不知不觉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超出普通仪器测量范围的高血糖的影响下,他的视网膜出现了严重的微血管病变,即使不是这一次外伤造成的淤血加速了病发,失明也是迟早的事。
身体的其他器官也在以不同速度各自衰败着,肾脏、下肢血管和周围神经等等。整个人就像是到达顶点开始飞速下行的“过山车”。
可惜的是,这趟过山车再也没有重回高峰的那一天。
林琅对他的病情只是道听途说,只凭切个脉又能看出什么呢?
许苡仁想了很久,才明白这是“林琅式”的安慰。
从没见过林琅安慰别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院里调动了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来控制他的病情。主治医生和各科主任会诊,许苡仁在那些熟悉或陌生的讨论中,听出来了名为“叹息”的声音。
他不想后半生过离群索居闭目塞听的生活,于是坚持最大程度地不使用陪护,买了《盲文入门手册》静静地边听边学,并且试着使用多功能轮椅,在不下雪风也不太大的日子里去病房楼后的花园转一转。
已经入冬,花园里就算是不失明的人也看不到什么景色,但室外那种自由的味道,和天高地迥的辽阔,是在屋里打开窗也感受不到的,他很想去逛一逛。
费尽周折地下一趟楼,对于许苡仁这个轮椅新手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挑战,光是在脑海中回忆并且计划路线,就消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更遑论出了住院楼的大门之后,他还要避开栏杆和行人,准确地分辨哪一条是通向花园的盲道。
他既不能像盲人一样用手杖试探然后灵巧地闪躲,也不能像其他坐轮椅的人一样轻松地驾驶电动轮椅到达目的地。
最难的还是回程的路线。在外面稍微转了几个圈,他就不能确定自己的准确位置了。
许苡仁尽量保持着探索而不是绝望的心情,试着根据轮椅的提示操纵方向杆——毕竟这将是他未来的生命中唯一的出行方式。
所幸就在医院里,经过一番努力无法把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话,路过的护士和工作人员可以把他推回电梯。
最后,许苡仁遇到了一位认识的小护士。
小护士主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然后一路陪着他,一直送回到病房。
他微笑地自嘲了几句,那小姑娘居然哭着跑了出去。
许苡仁更加怅然,摸了摸有些浮肿的脸,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衣领和几个月没好好打理的头发。
病房里应该是阳光充足的,隔着玻璃晒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起,那台老人手机播报了一串陌生号码。
许苡仁摸索着接了起来,听筒还没拿到耳边,就传来了熟悉而要命的声音。
“许哥,是我,超越!”
听到这句话,许苡仁僵硬地握着手机,完全不知如何回应。
他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是应对打电话来的病人的,还有一套积极向上的回答,是应对亲友同事的,可他唯独没有一个方案,是“答李超越问”的。
在他不知终点远近的后半生中,早已自动过滤了那个天之骄子。
李超越又提高了点声音:“许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这儿是不是信号不太好?”
许苡仁听到电话那端的李超越用英语询问身边的人,为什么没有声音?旁边的人告诉他,就在刚才他还用这台手机跟家人通话了,不是手机的问题。
然后李超越坚持不懈地又对着手机憋足了劲儿喊了一声:“许——哥——”
“听到了。”听着他喊自己的声音,许苡仁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眼眶蓦然一热。他咬牙抑制住了声音的颤抖,故作轻松地问,“怎么是你?你不是不能打电话回来吗?”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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