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习惯吧?”那边似乎是在什么宴会上,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我可以想象他避开人群走到花园里样子。
“在这个人均文凭都是硕士以上的研究所里,我受到了列队欢迎,我的同事全都对我心悦臣服,五体投地。”
他笑了一声。“你不是想回到r大吗,我遂你心愿而已。”
他还是老样子,做什么都有理由,而且是理直气壮的理由。
我真诚地问他:“我想回到c大教书,你也同意吗?”
“c大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他用一贯的傲慢语气下定论道:“你应该呆在r大的物理研究所里,做你该做的事。”
我真是无言以对。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麻烦的。”我斟酌着语气,
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是在商量而不是在讥讽:“我记得,我当初呆在r大的时候,你很不喜欢我呆在那里,勒令我三天之内滚出北京,我滚了。可是现在你又把我送回来,我为难,研究所也为难。所以,如果你只为了再像以前那样玩一次,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现在脾气很好,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
没有回音。
他挂了我电话。
看,这就是李祝融。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可以一时高兴,也可以喜怒无常。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等凡人,最好是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祈祷他天天龙颜大悦。
但是,我至少可以做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得露出一副——哪怕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坦白地说,他就是个变态。我活得越惨,他就越快意。
他要干什么,我反抗不了。但是至少他想用居高临下的姿势来询问我的现状,以愉悦他的心情的时候,我也不会让他痛快。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而已。
3、第 3 章
今天是星期二。
天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日子。
星期二,刚好是上个周末的余韵已经过去,而这个周末又还遥遥无期的日子。
而今天的这个星期二,是我正式到r大物理研究所上班的日子。
同事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天之骄子的齐景,冷冰冰的蒙肃,怪人+天才的林森,还有快四十岁的老好人组长王治,另外,还有年龄最小的组员,十六岁的白毓——他让我叫他小白。
组里没有女人,加我一起,一共六个人。
我到第五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林森早就坐在活动室里看书了。他看的早就不是我那本书,而是一本和磁场重联有关的英文原著。看来他对这个课题确实很有兴趣。
蒙肃昨晚大概睡在这里,睡眼惺忪地坐在壁炉旁喝咖啡,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他是最简单最原始的英俊,和皮肤好、美少年、萌之类的词沾不上边的英俊。但是我猜他平常连照镜子的时间都很少。
小白让我想起陆嘉明,他们长着一样的猫眼,不过小白有点过分活泼,接近多动症。
齐景和组长王治先后和我打招呼。
以上就是我的同事,a组的全部组员:
一个科学怪人、一个工作狂、一个多动症少年,以及一个伪君子和一个老好人。
当然,还有我,一个看不懂英文原著的组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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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浓郁的学术气氛下,在这样良好的研究环境里——左边有小白老鼠一样啃花生的声音,右边是蒙肃的咖啡散发出来的香味,壁炉又暖融融的,我不由得昏昏欲睡。
为了不丢脸地在上班第一天就打瞌睡,我不得不祭出了我的拿手锏——斗地主。
说到斗地主,在c大的法学院,这是在全院上下受欢迎程度仅次于打瞌睡的运动,当老师很清闲,在一个以医学闻名的学校里当法学老师尤其清闲。于是法学院里私下流传着许多消磨时间的方法,斗地主就是其中备受推崇的一项。
来北京之前,我特地跟李祝融申请,和小幺道了个别。小幺不知道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满心以为我会一去不回,所以把他珍藏的平板电脑给了我。
还好,我今天早上赶着来上班的时候,把电脑也带了过来。
熟悉的音乐响起不到三秒,多动症少年小白就嚼着花生围了过来,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啊?”
我对这个被物理摧残了童年的孩子很是同情,耐心地给他科普:“这是一种扑克牌游戏,是这么玩的……”
在我给小白科普的时间里,冷冰冰的蒙肃也围了过来,他的咖啡喝了一半,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忽然冒出一句:“这个很简单。”
小白很狗腿地给他助势:“蒙肃玩卡牌很厉害的。他下象棋可以下赢电脑,因为他一分钟能算到二十步以后。”
我可听不出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不过看蒙肃那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我也想煞一煞他的锐气,于是很慷慨地把电脑让给他玩:“规则你已经知道了,来吧。”
拽哥蒙肃板着一张死人脸,很不耐烦地出牌,等待,又出牌……他出牌极快,简直像没有思考过一样,但是每次出得都无比正确。
但是,他是农民。
所以,半分钟后,失败的音乐响起。蒙肃抿着唇,苦大仇深地看着屏幕。小白惊讶地叫:“这……蒙肃是输了。”
“你们不知道吗?”我看似在科普其实很得意地收回电脑:“在斗地主界,有一句真理:不怕神一样的地主,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蒙肃刚刚遇到的,就是猪一样的战友。蒙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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