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贾代善叫来家中诸人。贾赦、贾政、贾瑚、贾珠俱在,刘氏、小王氏也带着贾瑛和元春等小辈。喝了一回水,又进了大半碗参汤,贾代善精神好了些,便道:“赦儿呢?”贾赦红着眼圈上去,“父亲,我在这儿。”贾代善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如今你母亲也去了,多大事也该放下了。”贾赦哽咽着点头。他又对贾赦、贾政道:“如今我也要去了,偌大一个府里也没个能撑起门户的,你们两兄弟合该摒弃前嫌、齐力同心才是。”贾政也含泪应是。
“老大家的,你敬爱公婆,教养子女,都做的很好。”“老二家的,你是后头嫁进来的,有些恩怨不必理会,日后有什么难事,只管来找你大嫂。”两个儿媳妇也齐齐福了福身,把几个小的让出来。元春、贾琏尚小,贾代善只嘱咐要好好照顾。
接着是贾珠。贾珠如今也大了,因成日被贾政逼着上进,身子有些虚弱。他低低的叫了声祖父。贾代善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好孩子,平日里我顾着你哥哥,对你多有忽略。”又道:“你可要争气。”贾珠一时想到早亡的母亲,不亲近自己的亲妹元春,泪珠滚滚而下。
贾瑛七八岁大,素日并不亲近这个祖父,只听闻他,见他要死了,难过地靠近母亲。贾代善摸了摸她的头,夸了句“你母亲把你教的极好”便让她下去了。
此刻,贾代善身子有了些力气,坐起轻声唤道:“瑚儿。”贾瑚一直等在下面,见状,强忍了眼泪上来,握住祖父双手,哽咽不能言语。贾代善说道:“我的这些儿孙里,唯有你是我亲自教导,瑚儿,贾家就靠你了。”贾瑚心里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又不想让老人家走得不安心,便忍住了,只不停地点头。
贾代善脸色发红,声音也有力度了,拉着贾瑚的手说个不停。众人哪能不知这是回光返照,贾赦悄悄的回过头抹眼泪。最后,他依依不舍地看了床下众人,长叹一句:“我这一生,半生戎马,半生富贵,后继有人,也算无憾了。”便闭上了浑浊的一双眼睛,抓着贾瑚的手无力下垂。
贾瑚失声痛哭。
贾代善一死,贾瑚最是伤心难过,几天丧事办下来,形销骨立,憔悴不堪。荣国公逝世,却有诸多杂务,大家体谅贾瑚,便不叫他劳心,只荣府其他人拉着宁府诸人商量着办了。
灵堂上,贾瑚一身白衣,身形单薄,面色哀戚。
贾敬见此,不免要对前来吊唁的宾客感叹一番,以至荣公嫡长孙孝名远播。这些年他在江南富庶之地做了六年的地方官,三年前又调入京城,为礼部郎中,期间荣国公出力颇多,他对这个伯父甚为感激。
人少了些,贾敬便过来拍了拍贾瑚的肩膀,真切地责备道:“瑚儿,听说你这几日只进过米汤?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你祖父在地下也会不安的。”其言恳切,难掩一片担忧爱惜之心。
贾瑚黑亮的眼睛动了动,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他嘶哑着嗓子对贾敬道谢:“伯父说的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说着,不禁柔和地看向贾赦和贾琏那边。
贾敬欣慰道:“你总算不再钻牛角尖了。”
贾瑚转移话题,问道:“前儿堂哥去金陵参加乡试,不知可有消息传来?”本来贾瑚也想跟着去的,偏偏这时贾代善已经病重了,便不肯离开。贾瑚也庆幸自己没有去金陵,不然这一来一回,只怕连自家祖父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因在灵前,贾敬只悄悄说了一声:“他过几日就回来了,我叫他亲自告诉你。”
贾瑚会意,成日悲伤郁结的心情,因着贾珍的消息,也有所缓解。
这时,外面一片忙乱,有人来告知贾赦、贾敬,门外有公公来宣圣旨。贾敬连忙提醒:“恩侯,叫人开正门,摆香案。”贾赦早知有这一遭,大管事林之孝也是经过接旨的场面的老人了,不慌不忙指挥起来。
不一会儿,传旨的公公被迎进来,地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片。
那公公拖长了声音,问道:“荣国公之子贾赦、贾政何在?”
贾赦、贾政出列。
贾代善自知时日无多,便上了遗折,属意贾赦承爵,早早断了贾政的念想。这个时候,又叫贾政接旨,哪怕贾政心知希望不大,心口也不由怦怦直跳。
结果让他失望了。
那公公念了一堆旨上的文言,却是让贾赦降了两等,袭爵成了一等伯,还给贾政赐了一个主事的小官,出孝后便可入职。念完了旨意,那公公笑眯眯地道:“荣国伯,接旨吧。”
贾赦大喜过望。他父亲曾说,他既无功绩,袭爵时最大可能是连降几等,前世他更是只袭了一等将军。如今爵位提了一等,岂不是意外之喜?
他喜滋滋地接过圣旨,识相地往公公袖子里塞了一个荷包,忙问:“辛苦这位公公了,还不知公公名讳?”
那公公摸了摸荷包,轻飘飘的一张纸,便知里头装的是银票。无根之人最是爱钱,他笑意更真切了,和气地道:“荣国伯不必客气,杂家姓吴,伯爷唤杂家吴公公便可。”
贾赦请吴公公留下喝茶,吴公公笑道:“皇上还等着杂家呢,便不喝茶了。”贾赦便亲送他到门外。
这厢贾赦意气风发,贾政却跟被雷劈了一样。他几次参加乡试,俱都名落孙山,自今还是白身。前儿听说荣国公不好了,皇上也曾招来贾赦、贾政询问,还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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