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微微眯起眼,巡视了一圈儿沉声道:“所以你们也觉得圣门要来侵犯我们中原武林之前,还要先派自己少主来通知一声,生怕我们大家不知道,这样是正常的?”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响,气势却足,华山派掌门比他年长许多,却生生被震住了,只好不甘心地嘟囔道:“谁知道这些魔头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们就是这么嚣张呢?”
旁的人纷纷低声应和,气势却没之前那么足了。
晏怀风和楚越早已乔装打扮,就在这议事厅外听壁角,里面的言语交谈一字不落收入耳中,只能感叹偌大一个中原,竟只有李毅一个明白人。
又或者,其他人并非不明白,只是有什么原因使他们对这么大的破绽视而不见。
厅中,李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这些人,扬声道:“诸位行走江湖多年,也是名声在外的人物,我知道你们并非看不到如此明显的破绽,却依旧执意把矛头指向圣门,让我想一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浣花剑派的第一女剑客赵雯湖忍不住回嘴,“盟主说笑了,纵然这抢亲下毒一事还有疑点可循,这拿未满周岁的幼童入药却是人证物证俱在的。那两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夫妇还在这白道联盟里,我们也只是义愤填膺,想还这片武林一个清白之地罢了。”
她顿了顿,趾高气扬地一抬下巴,“大家同为白道人士,做事没有考虑周全是有的,盟主说我们把矛头指向圣门,这却是大大的冤枉。我倒还想反问,李盟主怎么就这么笃定圣门是清白的呢?”
虽然只是唇枪舌剑,议事厅中的气氛却是一点儿都不比直接拔剑相向温和些,照样剑拔弩张。
除却那些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话题的,比如少林寺的宝相大师等人,其余之人竟似要与白道联盟的盟主呛起声来。
见赵雯湖反问,李毅也不急着回答,就像他预料到了后面还有什么话一样。果然人群中就有一个阴郁的男声打蛇随棍上,接着下猛药。
“李盟主偏袒圣门这没什么可疑惑的。盟主夫人原是寻簪阁的副阁主,而那寻簪阁与圣门都算不得正派。”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阴沉,几乎是冷森森地从嗓子里逼出来,“更有传言说,寻簪阁的阁主便是鬼门最后一个传人。想当初圣门与鬼门齐名又交好,几乎同出一脉。如此一想,李盟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自然有所偏颇了。”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都是赞同之色。
李毅也不恼,只静静地看着那个开口的男人和赵雯湖,直看到他们受不了他的目光微微躲闪,才一哂。
“这些话都听得腻了。我倒听说了个新鲜事儿,与那圣门中人拿幼童炼药一同传出来的,还有另一个谣言,只是这个就传得隐秘多了——”
李毅向赵雯湖一笑,说得轻松随意,内容却惊心动魄,“这个传言说,存放着《妄言书》的七宝玲珑函重现江湖,而开启宝函的钥匙,如今在圣门手里。”
他说完一眼望去,果然见在座众人神色各异,只是没有一个表现出震惊,显然是全都知道的。
看来这才是他们叫嚣着要去剿灭圣门的真实目的,只悲哀那“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口号,无辜地枉担了虚名。
他们也不想想,第一个获悉此事的人怎么不早早暗地里去找钥匙,还会傻到流传出来,分明是个陷阱。
李毅一振袖,负手往议事厅的门口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诸位要做什么,我无权置喙。只是铲除圣门之事,我不参与。诸位好自为之。”
等李毅离开以后,少林派、崆峒派以及其他一些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人端坐在厅中,保持着危险的沉默。
终于,一个看上去年过花甲的老头捋着胡须开口说话。
“李盟主被儿女情长冲昏了头,我们可不能跟着糊涂。”
赵雯湖立刻笑颜如花地应和,“黄老说得是,到底是您经历的事多,又德高望重。李毅就是太年轻了,目光短浅,又是个死读书的。圣门这种门派,本来就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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