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吃饭是件很让人提心吊胆的事,”费渡好似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偶尔太平一次,简直就像中奖一样。”
骆闻舟想了想,没有安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听着是挺惨,不知道跟写检查比起来哪个舒坦一点。”
费渡一挑眉。
“真的,你想象一下,你蹲在门口、趴在板凳上,拿张稿纸冲着家里大门,天热时候大家都只关防盗门,从外面可以看见你家里在干什么,邻居都是父母单位的,谁经过都得低头看你一眼,问一句‘小子,又犯什么事了’,实在是对人格和尊严的极大侮辱。”
费渡忍不住笑了起来。
骆闻舟还打算说点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从办公室座机打过来的,骆闻舟一愣,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喂,”陶然的声音有点喘,“骆队,刚才常宁他们在辖区派出所报案,说晨晨丢了!”
他手机音量很大,费渡也听见了。
骆闻舟:“什么时候?在哪丢的?别着急,不一定是同一件事。”
“她今天去少年宫学画画,中午常宁送过去的,晚上大人跟她说好了,让她在少年宫里等半个小时不要出来,她爸下班才能去接,她们下课……大概是四点半的时候,她爸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当时孩子还在画室里,五点多一点,大人过去的时候,就找不着人了。”
46.亨伯特·亨伯特 十三
“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少年宫的行政负责人明显是被人从睡梦中强行拎出来的,一双睡眼肿到了眉骨上,衬衫扣子驴唇不对马嘴,脚底下干脆趿拉着一双拖鞋:“这里一天到晚进进出出多少孩子?安保都是最严的,连家长进出都得登记,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您说这里头有人贩子,开什么玩笑?我用脑袋担保,绝对不可能!除非那孩子是自己抬腿走的,要不然就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也进不来咱们学校!”
“陶副,我们刚才通过张雨晨手机上的追踪软件远程开机,已经搜到了大致定位,在白桃巷附近!”
“白桃巷,”陶然一愣,“怎么会在白桃巷?”
白桃巷距离这里的少年宫大约有三站远,是本市一处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不少网店在这营业,常常通宵彻夜的营业,有批发衣服的、有把小饰品按斤称着卖的,大包小包的批发商到处乱窜,稍一不留神,就会着了扒手和骗子的道,又热闹又混乱。
对于自己偷偷跑出去玩的孩子来说,白桃巷太混乱了,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而对于诱拐儿童的变态来说,白桃巷又太人多眼杂,风险未免过高。
陶然用力一掐鼻梁:“慢着,你先让我想想……”
他话音还没落,晨晨的妈妈已经拨开了两个刑警冲了过来:“陶警官,我听见了,是不是定位到晨晨的手机了?她在哪?”
半夜临时赶来的郎乔赶紧过去,拦住她小声劝慰。
“我明明跟她说了呀,我每天都在跟她讲,出去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不要去不熟悉的地方,临时有什么事,要随时给大人发信息,我说得自己都觉得烦,要是这张嘴是铁打的,都已经磨去一层了……”
常宁一手抹掉眼泪,一手拉着她:“小姑,您别这样。”
陶然一看见常宁抹眼泪,本来三分的焦躁暴涨到了十分:“小乔儿,你留在这调查监控录像,你们几个跟我走,去白桃巷。”
警车从夜色中流星似的划过,四轮几乎要离开地面,三站的路,五六分钟已经赶到,马上要换季,最早一批秋装即将上架,白桃巷快要挤成“白毛巷”,摩肩接踵的买卖人凭借呼吸就创造了局部的城市热岛。
人在其中穿梭,不到三两分钟,已经挤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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