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甩袖子,撒下解药,翩然出屋。
留礞石一个人攥紧了拳头。
见王谢一脸轻松地从屋里出来,莫公子便知道事情了结了:“多谢重芳最后给礞石留了情面。”
单独拎进小屋说话,没打没骂,确实是给足了面子。
王谢摆手笑道:“哪里,他是天涯的人,我能罚他已是逾越,就让他给小康浣衣一月罢。”
“也好。”
尘埃落定,各自散去。
礞石老老实实给莫公子磕头,承认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莫公子见他确实诚恳,淡淡道:“你尽管听王先生的话,莫小瞧他本领。”
“是,公子。”
“歇息罢。”
“是,礞石告退。”
待礞石离开,莫公子看向菲菲,菲菲自觉上前道:“公子,水已备好。”
莫公子微微点头,缓缓转入房间之后的孔雀屏风。
屏风后面满满一桶热水,菲菲道声“儹越”,便动手帮着莫公子一件件褪去衣衫,扶着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湿布巾为莫公子擦身,小心翼翼避开绷带。
莫公子半闭着眼睛,不说话——他都这么明显暗示过王谢了,为什么还是被误会成要对小康下手?
回想在于飞庄外那第一眼,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见到那人卖力的捕捉灰衣,为一只鹦鹉放下身段,他不敢看那人的眼睛,更不忍心说出什么试探。
借尸还魂这件事,不找个由头,他怎么开得了口?王谢不做回应的话,又怎么能让对方慢慢接受?
唉,慢慢来,这只是第一天,他还有时间示好,还会创造机会与王谢多多接触!
王谢回到自己房间,礞石这一折腾,是自己行事,还是莫公子试探手笔,要看看自己对小康的重视程度?前者没关系,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不可能在他这儿翻出什么浪花,不足挂齿。
但若是后者……幸好在宴席间,对方看小康的眼神,没有杀意,如果不是掩饰得太深一直无法察觉,想来小康还是安全的。
自己暗示知晓对方身份,对方之镇定是自己未曾料想过的,心思可谓深沉,看他对属下对旁人说话如此云淡风轻,对着自己,那神色就从希冀到失落,变幻如此明显,若不是自己早有计较,怕就是被对方演技设计哄骗入彀。
他显示了自己医术以外的能力,就不信莫公子不动心招揽,但凡招揽,必有甜头。
唯一难以把握的,就是——笼中这只瞎鹦鹉。
对着一只禽类,他到底怎么判断这是不是燕华啊!
在大门口咋一听鹦鹉叫“阿小”的时候,王谢真真是吓了一大跳。
王谢最厌恶别人拿燕华说项,尤其竟然暗地调查了他的小名——岂不知,这便是破绽所在?燕华平素对他的称呼,除了后来你我相称外,便是“少爷”,玩笑起来会叫“少爷师父”,“阿小”是最最少说的。他到是想让燕华多叫叫他“阿小”,燕华自己说过一时叫不出口的。
王谢随意逗弄着鹦鹉,心里不住盘算,看来小世子对他调查得挺细。
小世子名帖后面附着那张药方最后四味药:“燕窝华灰木,当归薏苡仁”,每味药材名里面挑一个字,合起来是“燕华已归”,打从一开始看到药方,王谢先是大喜若狂,兴奋劲头一过便心存怀疑,原因无他,实在故弄玄虚,想引起他注意。
先用药名扰乱他思绪,再突然出现这么一只鹦鹉,想拿燕华吸引他,是要他做什么?借着亲近的机会招揽他卖命不成?
他是不愿意相信一只只会叫“阿小”,其他话会说但有限的鹦鹉就是燕华,最有可能便是小世子驯养结果。或者小世子的目的是藉由燕华向他示好?
况且,他的燕华不是还应该在雷少夫人肚子里么。
——但若真的是燕华,他猜错了怎么办?
王谢冷笑,横竖小世子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再大的谋划,人死了也就夭折了,他不计较……
——不对!王谢哗然而起,上辈子繁露山庄的主人可没说过小世子是哪一年出的事,而风依涵曾经提过“少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初见面的时候,礞石也说小世子曾经重伤昏迷十几天,会不会……会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既是重生回来,他又会是谁?
王谢慌里慌张撞翻了凳子往门外跑,就要找莫公子问个究竟,冲到半路,夜风一吹,忽然又站住。
他怕。
不怕小世子设计骗他,只怕他这样笃定,换回的最终是一盆冷水。
一向胸有成竹勇往直前的王大夫,遇上关于燕华的事,脑子顿时不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明明只要问出“你是谁”,可这三个字重若千钧,硬是说不出来。
王谢转身往回走,一瘸一拐,进屋找到自己的情急之下甩脱了的鞋子套脚上。
如果不是燕华,那好办,敢用燕华名义作弄他,他有的是手段报复。
如果真的是燕华,燕华怎么会变成小世子?一开始又为什么不认我?
就算我公开说他是我良人,就算我以为雷衍水的孩子就是他转世,就算……我比以前丑了些,他也不会不认我啊。
难道是……不能说?
因为怕我不认他?燕华从来都是把话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万一……
目光落在鹦鹉身上,王谢有主意了。
于是王大夫房中的油灯,亮了整整一夜。
次日,王谢一早便派人去问莫公子是否已经起身,他昨晚因为烛光毕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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