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没回答,很快把电话挂了,是的,他们原本对于时间是恨不得精确到秒以下的。
次日清晨,齐厦背着沉重的良心债醒来。
在排练室里练了一会儿台词,脑子里全是优秀演员楚绎在他的逼迫下不得不系上围裙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夫样儿,总之好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贺骁靠着窗抽烟,一听他声音语气都干巴巴的就知道齐厦在想什么。他无可开解,因为能被几句话开解说服,那就不是齐厦。
贺骁身靠着窗台坐着,他身高腿长,为了不让烟飘进房间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窗外。
狠狠戏了一口烟,这只呆头呆脑的鹿,贺骁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更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齐厦的前路会怎么走。
其实他们一直是赤道北极似的天差地别,虽然他一直被齐厦诱惑,但是把这头鹿带进自己那个硝烟炮火铁血交兵的世界里,贺骁想都不敢想。
齐厦又念了几句台词,对自己无法专心的状态十分颓丧,握住剧本的手重重垂落在大腿上,目光扫过临着花园的窗,眼光突然在贺骁身上顿住了。
眼光跟他对视,贺骁说:“有事?”
这时候女助理不在家,否则齐厦不敢把话剧剧本拿到楼下,齐厦盯着贺骁看了片刻,眼光又收回来瞧一眼手中的剧本,眼睛在剧本和贺骁之间缓慢地来回逡巡,贺骁是除他本人外,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齐厦习惯有人跟他对台词,贺骁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有些不可置信,这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齐厦居然能想到他。
可是,见他丝毫不回避自己的眼光,齐厦站起来,有些不自在地说:“贺骁。”
贺骁利落地把烟摁灭,“我不会。”
齐厦有些失望,但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希望的人,于是开始抛诱饵,“你听我说,这故事里有个将军,你可以本色出演。”
贺骁目光顿在齐厦身上,的确,纵容他的机会可能也不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贺骁是肯定走不成的,他现在只是还没找准位置。
后面的剧情要是能被他算准,那跟他对戏的就不是我男神。(╯‵□′)╯︵┻━┻
☆、第十八章
但凡跟演戏挂钩齐厦的态度都是非常认真地,所以即使只对一幕的台词,他还是跟贺骁介绍了故事背景。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贵族公子,因为沉迷音律、终日与戏子伶人为伍被当时上流社会所不齿,人称“尚京一痴。”
将军是个不得志的将军,本来镇守一方,却在一次藩王之乱中无皇命而出兵大肆屠戮,后来被羁押回京夺官褫爵,人称“煞神”。
千秋宫宴,这两个风靡京城的话题人物坐在最末位,碰巧在同一张席上。
一个战争狂人加一个音乐疯子从此一拍即合,居然成了知己。
这是一个小情成大义的故事,最后狄寇进犯,将军再次战甲加身远赴边疆。但一个经过数次战乱的朝廷国库极为空虚,公子干脆把自己当成了戏子,带着他豢养的数百伶人数百场筌戏给将军筹措粮草饷银。
而这部戏的名字《离亭宴》,正是最后送别时公子为将军所奏的破阵曲。
齐厦说:“故事开头,这位贵族公子一掷千金给一个叫褰裳的伶人赎身,被他父亲知道,大怒之下让他在大门外头的雪地里跪了一个小时。接下来我们练的这一幕是公子伤腿在家疗养,他的侍……”
说到这,齐厦一愣,眼睛眨了几下,“他的侍……女初棠和他之间的对话。”
贺骁说:“将军呢?”
齐厦有点不好意思,“将军今天还没出场。”
贺骁决定再让一步,“行,就念公子的。”
齐厦:“你念侍女的。”
贺骁:“……!”
但他还是决定再让一步,一分钟后,贺骁拿着剧本,粗声粗气地说:“天真冷,外边雪化了。”
齐厦不接话,一双明亮的眼睛只是看着他。
贺骁深吸一口气,只好照词重念:“天真冷啊,外头雪融了。”
齐厦开口就字正腔圆,语气稍有迫切:“你,从哪来?”
贺骁开始读书,“按你的吩咐我清早就去了……趟西郊的园子,这炭盆都熄了,身上有伤怎么能受寒,你应该早些叫人的。”
齐厦:“……”男版siri?
他很快接上:“褰大家现在如何?”
贺骁顿了下:“你的腿?”
齐厦:“……”
贺骁眯眼:“有什么不对?”
齐厦:“……”你应该问哪里对。
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陪他对话剧台词的人,齐厦带着拳拳的爱惜之心,所有毛病都想给他忽略过去的。
但这里真的出了一个不能忍的错误。
齐厦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说:“我问那个人如何,你的台词应该秒接上来,问我的腿这句和侍……女初棠上句台词才是一个整体,中间被我打断,话剧是一门极为追求舞台感染力的艺术,字与字之间的韵律,两次台词间的节奏韵律都非常重要,就这段,再来一次。”
说完看一下贺骁面无表情的脸,“好吗?”
贺骁这辈子除了子弹打出去的节奏再没注意过别的节奏,但他是个意志坚毅的人,很快清了下喉咙,再次开始:“天真冷啊,外头雪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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