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董先生整理好仪容,侍女便请两人入内。两人进了内室,董先生已是衣冠整肃,两人才行了礼,董先生张口就把两人都大骂了一顿。
不晓得温大人在信里写了什么挑拨话语,董先生冷着脸对任诞道:“本以为任家郎君身体不适,老夫必是请不动你,没想到老夫在郎君这里还有几分薄面?”
任诞腆着脸道:“有几日的确不太舒服,不过老师有命,我自是爬也要爬来?”
董先生脸色好了一点,却还是道:“跟我装什么,简家小子狂地不知天高地厚,你却装病避事,难道我颂学门人还怕了白晋生那老匹夫的教的小匹夫!你是要叫南北文坛看颂学的笑话?”
任诞老老实实地说:“不敢不敢。”
梁启章忍不住开口道:“老师——”
董先生一听梁启章开口,本来好些的脸色脸又沉了下去,直接截断梁启章的话对任诞恨恨道:“你不要学你梁师兄,一封《割席书》被人戳到了脊梁骨上,还夸人家绝交书的狂草写的潇洒,别人可没领他半分情。”
梁启章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地说:“是我有错在先,而且幼微的字本就写得出色,有了名声也是应当的。”
董先生听见自己的爱徒还帮对手的弟子说话,气地胡子都吹起来了:“那小匹夫是字写得好,但以前写的千百帖,也不及一封盛怒下的《割席书》出色,他写了绝交书难道还写两份,一份自己留一封寄给你?你不与人看谁知道这字写得好?这也罢了,妙品共赏、疑义相析本就是应当,但他把你骂成那样你还一点脾气也没有。这次你要是还是来为那小匹夫说情,以后也不必说是我的学生了!”
梁启章闭嘴了。
任诞一边自觉地沉默,一边支棱其耳朵听,在心里慢慢琢磨:原来如此,简傲的《割席书》成名是梁启章为其造势。想到此,又有些叹息,这样说来,梁启章与简傲倒本该真是一对知己,可惜可惜。
董先生骂累了,叫任诞答应必会让简傲得个教训,才心满意足地哼了声,留了两个爱徒用午饭。
吃罢饭,两人又与董先生说了会话,便告辞出门。
这一番消磨,大雨竟已经停了,天色一碧如洗,草木也被雨水洗的清脆可爱。任诞与梁启章作别,正欲上车,梁启章却道了一声:“留步。”
任诞转身,梁启章抿了抿唇,道:“幼微此番在沈园口出狂言,对任兄多有得罪,实是他一向轻狂惯了,任兄切莫放在心上。”
任诞见梁启章如此为简傲着想,倒对对方有了几分欣赏,道:“我已答应先生,就必会叫先生满意,不过简公子在沈园有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自古文无第一,南北又何必分什么高下呢?”
梁启章会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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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简傲翻了个身,倒扣在枕侧的书本被他肩膀推出床,在青石板地板上砸出“啪”的一声脆响。简傲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昨日和几个朋友喝了个大醉,宿醉醒后又是难受又是迷糊。
窗外日光大盛,窗格的影子投在床前的青砖上,香炉里逸散出淡青色的烟雾。
简傲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把垂下的帐子挂上铜钩,整个人还有点晕。坐了一阵人才醒了几分,简傲随手将因在床上滚了一夜而掉到臂弯的里衣拉好,下床将掉在地上的《广卓异记》捡起丢在床上,慢腾腾地开始穿衣。
侍女捧了清水骨刷青盐进屋,见简傲醒了,立刻来伺候简傲洗漱。
这一场醉的厉害,起床已经午时了,早饭吃不上,晚饭还早地很。老管事心思细,让厨下煨着老鸭汤泡了碗让简傲填填肚子。
简傲喝了一碗汤觉得肚子里舒服了许多,却又犯了懒,在院子里放了把竹椅,躺在上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继续看那本《广卓异记》。看了几篇,老管事拿了几封信过来,躬身道:“郎君,第一封是大人的信,与贺礼一起早到了一日,第二封是七家酒库子斗酒,请郎君去品酒,第三封是白先生的,照旧年看,应是邀郎君去东湖过寿。”
简傲愣了一下,接过信道:“明日是五月十五了,我的日子怎么像是过丢了许多?”老管事忍不住道:“过丢了的都是郎君宿醉的日子。”
简傲脾气极大,若是旁人这样说他一句,他要么一句“干卿底事”要么就不理会,但简傲是老管事看着长大,说是主仆,倒更似祖孙。尤其是简傲这一支人丁单薄,简傲父亲简伯玉一生有三个孩子,长子早夭,二子三女一对龙凤双胞倒是顺利长成,发妻却在生这对双胞时难产而死。子女四岁时简伯玉又被调往大名府做官,考虑再三便将子女留在绍兴本家托兄长照看,并将老管事留下。
简三娘子三年前嫁了人,简傲便买了宅子搬出本家,老管事也跟着简傲去了新宅。
简傲少时爱与老管家顶嘴,现在却乖了许多,一边拆信一边说:“下次他们叫我不去就是了。”老管事哪里信,拆穿简傲道:“该是郎君做东了?”
简傲不答,巧妙地换了个话题:“酒库子斗酒赵伯推了,我不去喝,明日帮我收拾一下再雇艘船,晚上我与殷五郎去东湖和白先生……嗯,说文章。”
赵伯开心起来,一张脸笑的全是褶子,连连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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