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挑了桶儿随着师勇,且信且疑道:“你莫不是做耍的?俺们安分守己,不曾侵扰,怎地叫人做成了贼人?”
师勇又急又恼,一条腿行不快,抬手便揭六福的水桶,两桶水洒将地上,吼道:“俺撇下俺嫂嫂与你做耍!哥哥也忒没分晓!”
六福方才信了,撇了扁担直奔后园,师勇拖条腿随在其后,恰迈腿入到后园,便见数人闯将出来,师勇不及则声,窜得快的便在他面前奔过,王二夹在人丛中,见得师勇楞做一处,喊道:“前殿做公的喊话,还不快走!”
师勇拖腿便回走,王二见状,一把抱起他便往林子里扎去。师勇回头,便见一二十个土兵自大殿两面包抄而来,那都头道:“死活不论!统都拿下!”
走得慢的便有几个叫土兵棚扒了,拿绳索缚了,押在一旁。
王二抱着师勇入了林子,眼见土兵要赶来,王二转到一株大树下,放下师勇,低低道:“上树!”
师勇蹭蹭爬上树,身子藏在枝干绿叶下,只待王二亦上树,却见他转出树后,还便往林深处奔去。行得几丈外,方才转入另一株树后。
那都头却令土兵休追,将绑缚了数人推在地上跪下,师勇偷眼看时,只见朝东连那几个大伯跪在前排,六福亦跪在人众之中,心下又悔又愧。
第20章 师勇(4)
都头令下,土兵便拔刀架于众人颈上,那都头朝林中喊话道:“贼人王二听话,倘不交出反贼李顺,便叫这几个喽啰身首异处。”
师勇暗吃一惊。这与李顺哥哥又有何干?
王二藏在树后,却不则声。
六福挺胸往林中喊道:“王二哥哥,你且出来与都头说个分晓,俺们非是贼人,乃是遭了灾方来此避难。”
那都头横眉一竖,挥起马鞭便朝六福一鞭,叫道:“你这厮却来这里罗唣,不曾问得你!”那鞭抽在六福背上,破葛衣上登时裂开一道长口,血往外渗开。
那都头喊话道:“大胆贼人王二,你共马三拒不缴租,击杀家主一家二十口,不知竟逃到此间藏匿,聚寨扰民,杀人放火;更有甚者,竟私自藏匿谋反要犯李顺!你犯下桩桩死罪,还不速来出首!”
六福见王二匿在林中,只不做声,那都头言来又句句诽谤,无一是真,只恐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拿他们抵罪,只得道:“都头明鉴,俺们与此事全无干系?????”还未说完,那都头一个眼色,架刀于六福颈上的土兵一抬手,六福尚不及呜呼,右颈血似泉涌,脖子一歪,倒在一旁,只有入气,无了出气,抽搐几下,便全无动静。
被缚众人乱作一团,哭爹喊娘。那几个土兵刀到颈前,众人便不敢则声。
师勇见得六福见杀,那血流了一地,返着白花花日头,缓缓渗入土中,染成暗褐,不由手脚一软,瘫在树枝上。
那都头喊道:“林内王二听话,速速出首,交出反贼李顺,或可饶你死罪,不然,这几个喽啰一个活不成!”
王二此时却在树后喊话道:“都头明鉴,小人乃定城县外淮水边王庄渔民王二,不曾在谁庄上作长工短工,且平生不识得甚马三,何来谋害一说?小人们聚在此处,实乃无以为生,来此避难,并不曾扰民侵客,此话问得山民便知。此处确有一人李顺,此人才年方弱冠,发水前不曾出过庄十里,怎是反贼?”
那都头打手势叫十个土兵潜过去那树下,冷笑道:“你道我三岁小儿,信你胡说乱道?建州来的药商柳大官人日前可是在你寨上?”
王二道:“此事与柳官人无关。”
那都头道:“此事怎与他无关!他途经此处,叫你们麻翻了,勾取了金银细软财货,争些儿交你们害了性命,今早逃在光州知州大人处鸣冤,道你的样貌正与画像一般无二,还道你处藏匿反贼李顺。你敢与他对质?”
师勇听得此话,浑似坠入十里冰窖,从头凉到脚。此时方才忆起小蛇半月前所言只言片语:麻沸散,知州大人,命贱如草,剖腹,后番再议,夫人。料是与那夫人计议陷害一事,不想小蛇听了归来说与他听的,竟是此事。柳官人,你费尽心机畜养一干命贱如草的饥民,莫不是为着那赏银赐官?
那十个土兵分作两路,潜至王二处,将他拿下,缚在都头跟前。
此时一土兵走来报道:“都头,东厢确有几袋药材,只不见金银。”
那都头暂一思量,对王二道:“人赃俱获,你交出李顺,此事便了,交不出李顺,你便同我走一遭。”
王二道:“管去到何处,小人不伏罪,且交小人与柳官人对质。”
那都头怒道:“李顺乃朝廷要犯,你交出他,可活此间众人,你不交出,莫怪我手下无情!”
却听得被缚人众中有人喊道:“李,李顺恰才下山去了!”
那都头着眼看时,却是一后生,十八九岁,此时筛糠似也战抖。师勇看时,却是朝东。
那都头道:“你这厮一口胡言,我自山下来,不见有人下山?????”
一旁土兵道:“莫不是那背了妇人的后生?”
那都头骂道:“李顺淳化年间起兵,到如今无七十也有六十八!你这泼才,莫不是做耍的!与我打来!”
土兵持杖的便来打众人,直打得吆声连天,那都头叫道:“倘再不供出李顺,叫你们死无全尸。”
杖打半晌,那几个大伯吃不住,叫道:“他是李顺,他便是李顺!”却各个指着各个。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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