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得,昨天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缄默不言,今儿个已经可以厚起脸皮直接说“不要”了,可见司徒凛月不要脸的功力在自己的锻炼之下,已经日益增进炉火纯青了。
两人僵持了一阵,司徒凛月突然朝他走近,抓住他的手翻开掌心查看。
左玄歌有些不自在地退了半步缩了缩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了,原本连一块死皮也没有的白皙掌心,长出了几个泛红的血泡:“这便是你的在寻疆族待得很开心?”
左玄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鼻尖上还挂着几点汗水,晶莹剔透,一如他璀璨如星的眸光:“这有什么要紧,玄歌自小干苦活惯了的,再说我在珩羽山上不也要帮着秋姨干活?”
他抽回自己的手,俯身握了斧柄准备继续劈柴,斧头却被司徒凛月劈手夺了过去。
“师父。”左玄歌皱了皱眉,“若是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不止是我们,野狼也会被卷入危险。”
司徒凛月提着斧,将歪倒着的一根木头扶正,扬手挥下,木块沿着中线劈开均匀断成两半,左右两半竟似分毫不差。
他扶起两半木块,一斧劈下二分为四,直至将原本的一根木头劈成粗细均等的八份才将劈好的柴堆在一处。
司徒凛月动作极快,不消片刻他的脚边已堆起一座小山,他瞥眼看了看左玄歌:“傻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哦。”左玄歌心不在焉地将地上司徒凛月劈好的柴码整齐,时不时扭头看他,“师父……”
“你劈的那叫柴吗?”
左玄歌看了看先前自己的杰作,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在司徒凛月的强力外援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柴房的木头全都劈好。
“师父,多谢。”左玄歌双手抱拳像模像样地作揖。
“今后这‘谢’字大可不必再提,若真要谢我,不如拿出些实际行动来。”
左玄歌撇了撇嘴:“师父还真是斤斤计较,不过劈了顿柴,就想把徒儿拐上珩羽山?那岂非太过便宜了?”
司徒凛月盯着他看了半晌,左玄歌只道他要说自己臭不要脸了,哪知他却微微弯了嘴角:“带我一览峰上绝景,徒儿可觉得值得?”
两人沿着第七峰陡峭的山壁往上攀岩,每隔一段便会有一些突出的石壁,可供驻足休憩,因着第七峰是寻疆族七代弟子中佼佼者的居住地,所居者都是斜阳轻鬼一流,所以整座峰上巡逻弟子很少,左玄歌二人挑选的又是上峰顶最难行一条道,山道上更是没有可能藏匿寻疆族人行迹的地方。
“师父,你还要在望归宫待到什么时候?”左玄歌拉着铁链艰难向上,他仰头望着正悠闲立在一块凸出石壁上的司徒凛月。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司徒凛月反问。
左玄歌双手攀着边缘爬上司徒凛月所在的石壁,他胡乱摸一把脸上的汗,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汗湿:“师父,您堂堂一派掌门,怎么那么闲呐。”
司徒凛月抬袖本想给他擦一擦脸上的汗,可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负气背过了身,足尖轻点峭壁,纵身飞上了更上面的一块凸出石壁。
左玄歌望壁兴叹,内心郁闷至极,这不是欺负人么,就是欺负他不会武功啊。
他颤颤巍巍地拉着铁锁继续攀岩,越往上石壁越是陡峭,阴风阵阵从悬崖下的深渊侵袭而来,左玄歌气力不济,手上一松,摩擦着石棱滑下了数丈。
司徒凛月纵身而下,电光火石之间,揽住左玄歌的腰,凌空而上如登云梯,左玄歌再度睁眼时已落在了峰顶的空地上,极目四望云海缥缈。
左玄歌从司徒凛月的怀里退出来,面上犹挂着一丝绯红,腰上被他揽住那一瞬的震撼感还留在心间,他如何也不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不断地成为被救的一个人,并且是被同一个人救!
司徒凛月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左玄歌侧了侧身:“好看吗?”
“好看。”
左玄歌皱着眉回头对上司徒凛月的眼睛:“我说的是风景。”
司徒凛月有些许尴尬地别看了眼,望向苍茫天地:“我说的也是风景。”
“看完了我们便下去吧。”左玄歌背负双手走至峰顶边缘,望了一眼笔直险峻的悬崖峭壁,缩了缩脖子又退了回来,“不然还是再多坐一会儿,毕竟上来一次也颇不容易。”
说着,一矮身盘腿坐了下来。
身侧风动,司徒凛月挨着他也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一时无话,静静看着山间云雾飘忽变幻。
“师父。”左玄歌突然出声,“你觉得无聊么?”
“不觉得。”
“……哦,徒儿也不觉得。”
司徒凛月突然伸手按了按左玄歌的头,将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睡一会吧。”
“师父……您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奇怪吗……”左玄歌偷眼看他的表情,被司徒凛月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他昨天一整夜未睡好,今天又折腾了大半天,确实已经困倦得不行,很快便沉沉睡去。
熟悉的梦境,刺眼的白光,空无一物的铁壁,又是这个梦啊……
左玄歌不想再睁开眼睛了,这个梦他已经厌倦了,空无一物的幽闭空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光在这个梦里不是照亮前路的明灯,而是让他迷失的幻想。
眼前的光似乎消失了,耳畔好像有人在低声呢喃。
“左玄歌左玄歌左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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