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乱,人太坏,还是自给自足的好。”查文彬笑道,“你瞧,村子里就很不错,安全。”
对你们当然就不错了。陆亦崐想到。
“这里的人……”陆亦崐斟酌了用词,“体力好像特别好?”
“是比外边好些。”查文彬答道,“是天生的,我们村世世代代受到神明的庇护。”
“神明?”
“对,你今天看的那个山壁,里边就住着神明。虽然我没见过,但村里的老人都这样说。”
神明?陆亦崐背过身翻了个大白眼。
消停不过几分钟,陆亦崐又开始折腾查文彬。
“……热死了,我要吃冰!”
……
陆亦崐抱着一大碗炒冰,坐在床上吃得“咔嚓”响。边吃边问查文彬:“你不吃吗?”
在旁边给他扇风的查文彬笑道:“我不吃,你吃吧。”
陆亦崐闻言,很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在查文彬的角度,就见他的睫毛像帘子一样轻轻撩起,露出风情万种的一对点漆黑瞳。这一眼,是十分情意绵绵,意味无限的一眼。
查文彬内心的火热,早已盖过身体的闷热。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了块冰块塞进嘴巴。
嘴里的冰凉,融化渗入脏腑,勉强熄灭了一丝火气。
差点就自燃了,幸好幸好。查文彬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陆亦崐眼睛一瞪,紧张地抱住碗。
“你不是说了不吃吗!”
“啊?”查文彬面上讪讪,“是我拿错了,这些都是你的。你还要吗,我再去要。”
这碗冰是从村长家排队要来的。全村就村长家有发电机。一晚上轰隆隆的,震得大家都纷纷往他那跑。
“不要了。”陆亦崐摇摇头,消去一点暑气,他再次躺回滚烫的床上。
查文彬收拾开碗勺,再回来就见他大字型仰面躺着,不由蹙眉说道:“再热肚子也要盖点毯子,否则会感冒。”
陆亦崐闻言,便衣服一撩,露出白皙光滑的肚子,翘着一边嘴角,耀武扬威地乜斜他。
偏不盖肚子,你敢拿我怎么样!
查文彬无奈地扯了毯子给他盖上。
陆亦崐抬起一条腿,白净的脚丫嚣张地踩在他肩膀上。
查文彬很明显地僵硬了。
“给你亲一下。”陆亦崐笑道。
查文彬敛起笑容。
他把肩膀上的这只脚拉下去。
“不要闹了,睡觉吧。”
陆亦崐坐起身,眯起眼睛笑,笑容噙着明目张胆的恶意:“你真的不要?”
查文彬瞳孔微缩,面上露出挣扎。
就在陆亦崐耸了肩,要缩脚躺回去的前一刻,他骤然往前一扑,跪倒在陆亦崐脚边。
两手撑在床上,他跪坐着朝前下趴,很虔诚地把嘴唇贴在陆亦崐脚背上,热切地嘬了一口。
陆亦崐哈哈笑:“你这样子,真像只狗!”
查文彬维持着跪拜的姿势,抬起眼睛望他,也跟着他缓缓咧嘴,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你就当我是只狗吧。”
他闭上眼睛,把脸颊贴着陆亦崐的脚,回味似的咂摸了嘴喘息:“小鹿,你真好,真好。”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公鸡扑打翅膀跳上墙头,扯着嗓子咯咯咯叫的时候,陆亦崐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侧身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锅碗瓢盆乒乓作响,是查文彬在给他准备早饭。
天灰蒙蒙的亮堂,黑云中泄出一横霞光。屋外响动着村人的劳作声。窸窣交谈,远远呦呵。锄头铁锨跟镰刀在地上拖过来,拖过去,来来回回杂乱走动搬运,前方街道上,十几辆货车在嚓嚓突突地发动。
直过了好一会儿后,声音才渐渐平息,转移到远处。
查文彬把早餐端到桌上,又到卫生间给陆亦崐挤牙膏,拧毛巾。做完这一切后,又过来给陆亦崐拉好被子,才小心地带上门出去了。
等到查文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陆亦崐才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洗漱一番,他在桌上抓了个包子,趿拉了拖鞋就往外走。
陆亦崐决定彻底恢复健康。
今天的任务是将收割晒干的麦垛交货,村里大部分青壮年都要参与搬运任务。一大早整个村子便忙得热火朝天,满街道屋宇的汗臭味。
一捆捆麦垛被从草棚中,墙根后扛出来,与其他的枯黄麦垛一起,被一根草绳捆扎成团,在车板上叠成高高的一摞麦墙。
一株枯萎的老树孤零零地盘踞在荒野中,根筋苍老,正在经历一段无花无果的,死寂漫长的枯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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