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盈倍感奇怪,连忙跟上去。花满渚却看出来任平生脸色冰寒,想问又碍于欧盈在身边,只得暂时沉默,乖乖地跟着任平生上了马车。
杜宇没有上车,他让欧盈跟他们回去,说自己还要赏一会儿雪。
马蹄踏雪声渐渐远去,杜宇却往林子越走越深。梅花未开,却已然有些微暗香浮来。杜宇走在其中,看着鸟雀无踪的梅林,自己的心,却不知该静还是该动。
“一蓑烟雨任平生啊,”杜宇自言自语道,“莫可量,可惜你一番心思,你的徒儿只怕是要风雨一生了。”
梅林里一片静谧,杜宇的声音虽小,却依然回声般飘荡在一片雪色中。
☆、第十章:雪上空留马行处
回到云水楼,任平生径自沉默着回了房。花满渚满腹疑问,但还是先去烧了一壶热水,给任平生泡了杯暖手茶。
他敲敲门,任平生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花满渚更加不安。他推门进去,任平生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睡榻上发呆,脊背挺得笔直,坐在窗前看着花满渚走进来,像是在等着花满渚一般。
“师哥,”花满渚吸了口气,“刚从雪地里回来,喝杯热茶暖和一下。”
“小渚,你坐下。”任平生按住花满渚倒茶的手,平静地说道。
花满渚身子一僵。任平生极难得唤他“小渚”,花满渚抬头看他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好坐下。
两个人僵坐着半天没有说话。花满渚思虑再三,还是先开了口:“师哥,你……是不是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如果是因为跟欧盈玩了太久,那还好说。但直觉告诉花满渚,今天的任平生不比寻常,并不是在为欧盈的小打小闹置气。
任平生闻言转过头,看着花满渚说:“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那……”
“小渚,”任平生定定地望着花满渚,“你到霁山之前的事情,真的都不记得了?”
花满渚一愣,任平生的目光却紧紧锁在他身上。
“师哥怎么突然问这个?”花满渚两眼分外迷茫,“我那时候年纪小,真的记不清了。”
“丁点印象也无?”
任平生微微皱眉,那眼神似是要穿透花满渚一般。
“……”花满渚想了想,“我只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很多人,宅子很大,后来有坏人闯来,有人抱着我一直跑。再后来……”花满渚咬着下唇,艰难地回忆着,“我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在师父身边,他给我取了名字,带我回了霁山。”
“那你本来叫什么,还记得吗?”
“……不记得。”花满渚又想了想,“师哥,这些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怎么突然又问起来?”
任平生久久不语,花满渚等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师哥?”
任平生看着他,他唇上还有刚才回想往事时咬出的痕迹。是啊,这些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么,何必还要再问。
任平生笑了笑,揉揉花满渚的头道:“问问而已。”
花满渚知道没这么简单,但看任平生的神色,又不敢再问。
“小渚,”任平生收回自己的手,“咱们的仇人找到了。”
花满渚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去青城。”
花满渚还僵在座位上。
去青城干什么?
找到的仇人是谁?
要如何报仇?
……
满腹的疑问,花满渚却一句都没有问。他应了一声好,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之前,”任平生看着他的背影又说道,“你去跟欧盈道个别吧。”
小姑娘虽然叽叽喳喳惹任平生讨厌,但是……好歹是真心对花满渚好的。人情薄似秋云,世间上真心为你的又有几个呢?就连他的师父,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才收养这个孩子……
任平生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花满渚诧异地回头看他。师哥让他去找欧盈?
“这一别,也许再无归期。”任平生淡淡一笑,“去告个别吧,不枉她这三年与你的陪伴。”
花满渚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轻声问:“师哥,今天早上你说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任平生心如潮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任平生还是回道,“去吧。”
花满渚无声地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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