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起来笑道:“老祖宗揭了盖,我就闻着香味了,大嫂子既说是孝敬老祖宗的,我只求老祖宗疼我就是了。大嫂子那里,我且明后日与四妹妹好好过去谢上一谢的。”
贾母大笑,对李纨道:“倒是我几句话给你招了魔星了。”
李纨笑着回说:“我跟着老太太这么些日子,也长进了些儿的,早留了几份备着驱魔用。”迎春探春惜春几人都笑起来。
宝玉便对李纨道:“大嫂子可不能忘了我,我虽不敢跟姐姐妹妹们比,只嫂子稍带着想起一些也好。”
李纨便道:“这回还真有件东西,想来定是合你意的。”说着便让素云捧上一盒子来,鸳鸯上前接过了给宝玉,打开看时却是一套十二花神的瓷人,衣袂翩翩各有妙处。宝玉看了果然大喜,直冲李纨作揖。
李纨回了自己院子,便对常嬷嬷道:“今日真是嬷嬷好算计,要不还真不知拿什么应付宝玉。”
常嬷嬷道:“这宝二爷不便来奶奶院子,常见奶奶给几位姑娘们送东送西的,却都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又不好开口,心里只怕是念得紧。这大家公子,如宝二爷这般的倒不是不好,虽则不爱念书淘气了些,心地却善的紧。只是这不知世事的一味子心善,却难免被奴才欺了去。别的不说,我几回看见那群小厮们从他身上摸些玩意,那香囊荷包小玉坠儿的,也不知散出多少去了。”
李纨笑道:“这宝玉真是不在意这些的,若是他林妹妹的针线,只怕他知道好好收着,其他的一概不放心上。”
素云替李纨上了茶,接口道:“横竖他屋里人也多,来得及。”
常嬷嬷给了她一下,道:“这蹄子如今也越发坏了。刚来的时候跟只兔儿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眼珠子直转,现在这小话递的。”
李纨便道:“都是我纵的她们。”
常嬷嬷笑得眯眯眼,道:“她们心里清楚的很,奶奶看他们可与别的屋的大丫鬟小丫头的有什么话说?一出了院子门就都成葫芦了。平日里也不见你们串个门的?”这话却是问素云碧月了。
素云道:“我们都是后来的,跟谁也不熟,再来咱们院子里人本就不多,谁得空到处跑呢。又清静惯了,看宝玉那屋里拿腔拿调的争先掐尖,我听着都头疼。”
碧月道:“奶奶的针线功夫,我这么赶还赶不上,哪有功夫闲逛。闫嬷嬷说,我若天天练,多练上几年,便能跟奶奶一样了。”
李纨听得这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道:“你这日日不当差就在屋里闷着,竟是在练针线?”
素云替碧月说了:“可不是!奶奶给我们的料子又多,咱们屋里裁了衣裳的剩料子也不少。碧月如今做出来的荷包都够奶奶今年整年赏人用了。还说今日给宝玉的十二个小瓷人呢,碧月绣的手绢儿只怕也够凑个十二花神了。”
碧月听了紧着过来拧素云,道:“你自己不做,还来编排我。”
素云一行躲,一行笑,道:“我认了这辈子我这针线活也别想赶上奶奶,哪知道你还真信了闫嬷嬷的话。若果真如此,你看针线上的针线娘子们,天天做日日做,又有哪个赶上我们奶奶了?”
碧月听了这话,停了手,细想一会,丧气道:“果然的!可见我这辈子是没用了!”
李纨忍不住笑,招手让碧月到了跟前,将她手拉近了细看,果然见指上都有了薄薄细茧,心下又是不忍又是好笑,道:“你这傻丫头,谁说你就用来做针线的呢。咱们屋里一共没几个人,有多少活儿要做。针线活儿做完了,剩下的不过是个消遣,你还为这个费劲!你再去周围细看看,又有哪个屋里有人的针线活能赶上你了?
我是当年我娘找了她的闺中密友教的我,又练了这几年,却是工夫在诗外的。你如何不与兰儿去比饭量,与林姑娘比念书呢?真是个傻丫头!你只做你能做乐意做的就好,我还苛责你什么了不成?真真自找苦吃。这手做粗了,我看到时候谁娶你!”
碧月听了一愣一愣的,直到最后一句,撅着嘴道:“我才不嫁人呢,嫁了人都得出去,见不着奶奶了。”
因碧月年纪比素云还要小上两岁,这时还远未开窍,当时李纨急着嫁墨雨和蕴秋,便把她提了上来。如今听她这么说,便道:“好,那你便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好了,只到时候可别哭。”
碧月笑着道:“我才不会哭,我要学许嬷嬷,做大买卖,替奶奶和兰哥儿挣银子!”众人直夸她有志气,素云在一边笑得不行。
这之后,碧月便不那么整日关在屋里做针线了,却也不出院子逛的,倒是得空跟小妙儿唠嗑,把这里里外外的事听得个八九不离十。她年纪本小,又自小跟着李纨的,没经过什么磕绊,论心地单纯跟妙儿半斤八两。如今李纨手又不是一般的松,碧月便老拿些吃食找妙儿一起,俩人边吃边聊,乐呵的很。妙儿难免跟她娘老子说起,又赞她老娘有眼光,给找了这么个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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