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思闭了闭眼,有些无奈:“胡言乱语!你懂什么?”
夏知章诧异许久,听她一五一十说完,很快恢复冷静:“怕是没这么简单,你先回去,我还有话要问永思。”
刘氏还想再求,却让下人请了出去,一步三回头。
屏退所有人,夏知章在一旁坐下,面露疲惫:“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说罢。”
夏永思忽地有些无措,咬牙半晌,最后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苍白着脸道:“叔父何苦逼我?你就将我交给丞相,此事便算私怨,顶多赐我一死,今后即便丞相有心为难,叔父还可倚仗太子,须知,太子才是将来的一国之君,王氏再权倾朝野,终究身为人臣啊!”
夏知章忽地坐不住了,手指颤颤地将他拉起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夏永思踌躇不语。
夏知章深吸口气:“难怪你有恃无恐,可是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正是。”夏永思看着他,“与其投靠王氏,不如亲近太子,那王丞相是只狐狸,太子却礼贤下士……”
“胡闹!你这是被利用了!”夏知章气得面色铁青,一时没了主意,“本想叫你供出幕后之人,挽回你一条性命,可如今那人却是太子,这可如何收场?”
夏永思神色恢复镇定:“叔父不必想了,还是将我一人交出去为好。”
“夏大人。”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夏知章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疾步走出门外:“裴大人,你怎么……怎么……”说着朝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下人一个个低垂脑袋,怒道,“怎么有人来了也不通传一声?怠慢了裴大人你们担当得起么!”
裴亮面无波澜,摆了摆手:“夏大人不必责怪他们,他们并未看见在下。”
“呃……”夏知章看着他,一头雾水。
裴亮抬手指指:“方才瞧着周围一片冰天雪地,景致极美,在下忍不住便坐在屋顶赏了片刻。”
“……”夏知章额角青筋直跳。
“夏大人若是查清了,便去丞相那里回话罢。”裴亮说完再不多言,转身便走,这回倒是走的正门。
夏永思站起身走出屋外,在夏知章身旁站定,无奈叹道:“叔父,我随你去一趟罢。”
夏知章叔侄二人前去请罪,此事想再隐瞒是不可能了。
王述之含笑看着他们,眸底却泛着冷色:“我王氏尽忠朝廷,与太子殿下素无恩怨,夏大人一出苦肉计,便将罪责推到太子头上,难道是想挑拨我与太子,好让我们互生嫌隙?”
夏知章听得怔住,这才惊觉自己大意,虽然朝中上下皆知太子与王氏不合,可此事断不可摆到明面上,如今这刺杀一事,无论怎么说,都只能算到自己侄儿头上了,想着想着便直冒冷汗。
王述之看向夏永思:“夏公子说此事受太子所托,不知人证物证何在?”
夏永思沉默片刻,道:“并无实证。”
王述之摇头而笑:“这可真是难办呐!原本还想饶你一命……”
“丞相!”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王述之回头,见司马嵘竟从榻上起身,大吃一惊,疾步走过去将他扶住,强迫他回内室,沉声道:“你伤口尚未愈合,出来做什么?这么一折腾,怕是要裂开了!”
司马嵘摇摇头,低声道:“属下有话说。”
王述之蹙眉看着他:“什么都比不得养伤重要。”
司马嵘扬声道:“丞相,属下性命无虞,既然夏大人几番求情,不妨饶他侄儿一命。”
王述之眉峰蹙得更紧。
司马嵘说完又压低嗓音:“取夏永思的性命容易,可对丞相而言却有害无利。义兴郡虽小,却是从会稽赴京的必经之地,此事若无善了,夏太守今后必怀恨在心,至于太子,无凭无据,想要借此事做文章亦是不可能,如此一来,可是有害无利?”
王述之未应声,沉着脸将他扶到榻上,迫他重新趴回去才缓和神色,眸中却有些黯然:“晏清,你当我是无心无肺之人么?”
司马嵘诧异地扭头看他。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王述之握着他的手,见他挣扎,便加了几分力道,沉着眉眼看他,“身在高位,凡事思虑利弊得失,若是以前,我自然放他一条生路,可如今你为我受了伤,我不取他性命,如何对得起你?”
“属下并无大碍,丞相不必顾虑。”司马嵘冷静道,“太子多疑且心胸狭窄,你若是饶过夏氏,太子必会多心,夏氏迟早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相较之下,丞相却有容人之量,夏知章今日仅为投靠,他日却是效忠,对丞相而言,岂不是因祸得福?”
王述之沉默地盯着他,每听他说一个字,眸中便多生几分怒意,最后俯身逼近,抬手摸上他略显苍白的脸:“晏清,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司马嵘一愣。
王述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转过去,强迫他看着自己,沉声道:“你一向冷静,处处为我着想,却始终不愿接受我,究竟是为什么?如今你身受重伤,我恨不得立刻将外面的人千刀万剐,你却毫不在意,依然冷静如此……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放不下的?”
第二十九章
王述之眸色深沉,眼角惯见的笑意消失无踪,司马嵘与他对视,惊觉这双眼睛里已经许久未现探究之色,及至今日问出这么直接的话,也只是含着期盼,没有半丝怀疑试探。
“丞相……”司马嵘心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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