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庭辉没有老妈,老爸再婚之后又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那对母子身上。看着黏在自己身边的蒋亦杰,大哥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小妹一个亲人。
只有这个驮在肩膀上长大的小肉球,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才会一心一意对他好,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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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爸爸去世之后的几年间,兄弟分离,每次赚到钱寄回老家,又辗转从朋友口中得知弟弟的近况,蒋庭辉都无比满足。
在他心里,蒋亦杰是粉嫩嫩的肉圆子,扎着冲天辫,晃荡着小jī_jī在庙口街头大方展览,蒋亦杰也是天真又顽皮的捣蛋鬼,到处抓鼻涕虫,看谁不顺眼就丢进人家衣领,蒋亦杰还是笑容灿烂、无忧无虑的臭小孩,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坐在树杈上看他和伙伴们盯着大太阳兴致勃勃踢汽水罐……
他希望他的“小妹”永远都是那样,不会为了生存而委曲求全,不会受到污染,更不会遭遇危险。
一朝投身江湖,蒋庭辉就成了亡命徒,他要守护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早早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兄弟重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从意外见到弟弟走进包厢门口那一刻起,他引以为傲的从容应对就顷刻土崩瓦解了。委屈,失望,愤怒,不解,各种情绪在胸腔里激烈碰撞着。
这算什么?当年忍痛离开家,把唯一的亲人拱手让给了他的妈妈和二哥,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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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怎么在这?”蒋庭辉压抑着心头不断翻滚的疾风暴雨,声音怪异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蒋亦杰暗暗握紧拳头,稳住阵脚,满不在乎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年满十八周岁进出夜店是法律许可的。”
大哥的脸上看不到明显怒意,周身却逐渐散发出暴戾之气:“你妈妈呢?杨明礼呢?他们到底是怎么管的你!”
“蒋庭辉,我是个大活人,有手有脚,不是谁家里的摆设,不需要什么你管、我管的,这个推给那个!”蒋亦杰把玩着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水晶酒杯,前一刻还在轻佻地浅笑着,忽而眼眉一凛,杀气腾腾。
从多年前开始,他就固执地直呼大哥姓名。没有赌气和轻视的意思,只是自欺欺人地希望,抹去了“大哥”这个称谓,和大哥之间八年的差距就会一同消失不见,自己不再是个小破孩,而是个可以站在大哥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真正的男人了。
兄弟俩僵持在原地,目光交锋各不相让,一个尖锐凌厉,一个厚重强硬,碰撞之下火花四溅,隐隐弥漫起硝烟与硫磺的粗暴气息。
蒋庭辉身后唯一知道两人关系、也了解前因后果的金毛飞按耐不住,出言训斥道:“丢你老母,全家贱格!蒋小妹你够了吧?当初是谁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我们兄弟不要带坏她个宝贝仔?现在搞什么,反咬一口?这些年辉哥没管过你?你花谁的用谁的,良心喂狗吃啦!”
见自家老大被劈头盖脸一通乱骂,王大关生气了,也分不清眼前影影憧憧哪个是哪个,只管伸出手指乱点一气,直着舌头嚷道:“谁、谁是……是狗!哪有狗?谁敢在、在我庙……庙口街关、关大王面前撒撒撒野!”
龙准似乎听出了一点头绪,略显惊讶地问道:“怎么,庭辉,你们两个是……”
蒋庭辉眼神里闪耀着熊熊火光,几乎就要引爆,他狠狠闭了闭眼,沉默片刻,再开口已经平静如常:“龙哥,亦杰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蒋亦杰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补充:“是啊,还是许多年不见面的那种。”
“蒋小妹!”金毛飞已经捏起了拳头,“果然是惯坏的,再阴阳怪气,你大哥不教训你我金毛飞替他教训你!”
蒋庭辉沉声喝道:“阿飞,出去!”
金毛飞鼻孔扩得老大,喘了一阵粗气,转身摔门走了出去。门框“嘭”一声巨响,震得房间一颤,王大关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咕噜”打了个酒嗝,谄媚笑道:“原、原来是大……大哥大啊……”
蒋庭辉脸孔僵硬地对着龙准点点头:“龙哥,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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