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安抚:“无事,祖父会解决的,到时候只说阿杉说错人选就是了。”
沐若松郑重道:“祖父万万不可,我不能让阿柏去顶缸。去进武学堂也好,入宫也罢,我为之努力的,从来不只是我个人的前程,更是为了我所肩负的家族责任。我是嫡长孙,不论遇到什么事,必须由我带头扛起来,如何能叫弟弟顶在前面替我承担?让我变成一个‘遇事缩头’,还因退缩而欺天、欺地、欺心的虚伪大哥?将来弟妹怎么看待我?别人又会如何看待我?”
沐若松说得很有道理,定王和贤世子对视一眼,仍然在犹豫挣扎。
“祖父,我不能让我父亲为国……还要为他的不孝子蒙羞。”沐若松起身,脊背挺得很直,朗声说,“既然我已经冠礼取字,那我已经成年,请祖父、二叔与姑姑将我当做一个成年人,尊重我的决定。”
定王:“……”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给长孙冠礼,竟然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自己的大孙子一句话顶到了屋顶。
而且还是很合理的话,他根本无法反驳。
看样子,今天要是不同意,就说明他们从心里并不尊重这个已经成年的长孙,这对阿松来说,也确实是打击。定王叹口气,将沐若松扶起来,拍拍这个刚成年的少年。这少年长大了,不知不觉,已经长得与他齐耳高了。
定王郑重问:“你想好了?”
“无需去想,旁人能退一步,我却不能。”
是啊,这孩子肖父,聪明懂事,又勇于担当,定王叹口气:“那你入宫打算怎么应对?”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闲言不听,外事不问,以不变应万变。”
“不,最重要是保住自身。”定王捏了捏长孙已经变得宽厚的肩膀,也许沐若松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与练达,是最适合进宫的人,于是吩咐,“阿贤,你叫你媳妇告诉你大嫂这件事,好好安抚她,再让她帮着你大嫂准备阿松入宫的东西,都要挑好的。”
贤世子还想反对,但三票对他一票,朝阳也很欣赏沐若松的这种担当。
朝阳与九皇子比较熟悉,就细细把沐慈的性子喜好和忌讳说给大侄子听,以免自家侄子举止失措。朝阳又隐晦说:若看到沐慈身上有伤,不要大惊小怪,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朝阳又嘱咐大侄子:“阿松,不论见到阿慈在怎样的境地里,都不要做出同情可怜的神色。阿慈并不是个需要别人同情的人,你与他相处过就知道了。”
这是赞美。
沐若松点头,他也自有一股傲气,最明白不愿被当做弱者的心情。
朝阳说的都是好话:“阿慈虽然对人淡漠,脾气无常,又有点小小任性,一张嘴开口就不饶人,可他为人明辨是非,很有原则,坦荡本真,从无欺骗。你若能与他交心,便知道他这个人是最值得付出信任的。”
沐若松点头。
朝阳又不放心叮嘱:“还有,别与他对着干,凡事如果他强调了两遍,就表示一定有他的道理,也没有转圜余地,你顺着点……他也不容易。”
定王一直听朝阳这种明显带了立场的叮嘱,若不是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早不知翻了多少白眼。
他对沐若松直说:“你姑姑说得实在片面,实则长乐王淡漠冷血,反复无常,翻脸无情,但你也不是地上的草任人踩,你不用去忍他让他,若过分了,你也只管翻了脸,自有祖父去找你皇祖父说话。”他巴不得翻脸,赶紧把沐若松弄出来。然后,定王说出他一贯教孩子的原则,“当然,你要想办法让道理站在你这边,如果实在没理,也别叫人捉了把柄。”
沐若松:“我明白。”
“别担心,你入宫意思意思几天,也算遵从了圣意,然后寻个机会翻脸出宫,相信这个机会不难找到的,长乐王难伺候得很。”定王道。又补了一句:“且你外祖母是静和长公主,你是她唯一的外孙,倒时候请她入宫周旋一二,一点不会有后患。”
静和长公主虽然性子温吞了点,但她来头不小的——天授帝唯一的同母胞妹,皇帝放心坎疼的。而沐若松的母亲方氏,是静和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被破格封为晋江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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