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明说:“你不用动,我来。”他轻轻按了一下窦泽的肩膀,叫他仍坐着,过了一会儿,从楼下的卫生间里端出一个盛满了热水的木制洗脚盆,他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大概是擦脚用的。
霍总不论坐卧,只要能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优雅又游刃有余的,像今天这样的扮相实属罕见,窦泽看到也吃了一惊,不过他首先是想笑,说:“我去卫生间泡就行了,一会儿弄地上全是水。”
霍总没有答话,他把脚盆放到窦泽面前,然后不知从哪里寻到一把小小的折叠椅,垫在屁|股底下,竟然是要给窦泽洗脚的架势。
窦泽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水盆里,另一只脚正在半空中,看到霍司明的样子,忙说:“你别!”
霍司明坐在矮小的折叠凳上,全没了公司里威风八面的气场,他抬头仰视着窦泽,那张貌比秋月的脸,正温柔地盯着他,一双手轻轻拖着窦泽的脚放进浴桶里,那眼神,恨不得连他的脚指尖也吻个遍。
窦泽忽然觉得脚尖流过一丝电流似的,电得他酥|酥麻麻,吓得他心神剧烈,忙从霍司明的手中抽脚,霍司明不放手拽了一把,两人博弈似的,不说话,盯着对方的眼睛,窦泽忽然一使劲,霍司明放了手,地上的水盆因为两人的动作哗啦一声溅起一滩水,溅得霍司明身上也是脸上也是。空间一时尴尬又静谧,窦泽已经吓傻了脸,只知道盯着他满脸的水看,霍司明却不介意,抬手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端起地上的水盆走了。
窦泽呆愣在那里,胸脯还起伏着微微喘息,他方才像被什么不明物击中了似的,那从尾椎骨一直攀援到脑袋尖的电流到底源自什么?未等霍司明从卫生间出来,他已经逃也似的飞奔上了楼,合上门的时候,他还在喘息,背靠着门,低垂着头,连嘴唇也有些颤抖似的。
他想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站在那里喘了一会儿气,又想起刚刚狂奔的架势,这时才慌忙安抚起肚子里的小怪物,生怕他像上次一样又出什么差错,忙躺上床,闭着眼,仿佛这尘世间成百上千的繁杂事,都因这两眼一闭,统统化为齑粉了。
霍司明来敲门的时候,他正闭目养神,一听到这声响,顿时像被抢了松果的松鼠,张皇失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便闭着嘴,装作睡着了的样子不答话,想着霍司明敲一会儿就该放弃了。
没料到,门外那人见没人应门,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两人正是大眼瞪小眼,对上了。窦泽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拿被褥,还以为你睡了。”霍司明走到大衣柜前,从里面抽|出个自带的小梯子,踩上两级,从最上面那层衣柜取出两条被褥,一手拖着,又将柜门关好,说:“你睡吧。”
此时窦泽的心脏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烤,翻过来倒过去,纠结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待霍司明走到门口,房门咔嚓一声打开,这声音像敲在窦泽心上似的,他忽然开口:“等等!”
霍司明停下来,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完,又补充道:“以后你别给我洗,我自己洗。”
霍司明看着他,他整个人嵌在被褥里,垂着眼,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像条认错的小狼狗,明知他下回还要犯错,还要再咬你一口,却忍不住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欺骗。说:“没关系,晚安。”
待霍司明带上房门,窦泽躺在那里仍然心潮澎湃,他想:一定要赶快还完霍司明的钱,然后离开……
夜里下了大雨,雷声轰隆隆地快要震破天际,连绵不断的雨滴急促地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雨声把窦泽砸醒了。他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有些口渴,下楼到客厅里找水喝,不料刚下至一半,便看到落地窗边站着一个古希腊雕像似的剪影,一米九的身高,只穿了一条内|裤,雪白的皮肤在黑暗里泛着荧光似的,站在那儿,看雨……
他走到楼下,啪得打开客厅里的灯,站在窗边的霍司明回头看他,脸上还留着看雨时微妙的表情——有运筹帷幄的狠戾,也有忽然被人发现的狼狈慌乱。但他只乱了一瞬,看到窦泽的脸,便安定下来,问:“雨声太大,吵醒你了?”
“没有,我口渴,下来喝水。”窦泽的脸还有些迷糊,头发翘|起来一个角,问:“你怎么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站着?”
“雨声扰的我睡不着。”他手里端了一杯牛奶,是温热的,没有喝,只是捧在手心里取暖。
窦泽咕咚咚喝了半杯水,再回头看他,说:“这是阵雨,一会儿就停了。”迷糊中又觑到霍司明的表情,调侃着问:“你不是怕打雷吧?”
“……”霍司明抿了抿唇,半晌竟承认道:“我怕这样的天气,尤其是夜里。”
见别人承认了,窦泽反倒有些尴尬,他踯躅地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说:“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习惯果睡。”霍司明说着,随手从沙发上抽了上面的毯子披在身上,对窦泽道:“好了,你快上楼睡觉吧。”
窦泽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他没料到刀枪不入的霍司明竟还有怕的东西,他应该是没有弱点的,应该是完美的,即便性取向是男人。窦泽的脚步顿了两下,说:“你也早点睡,马上就雨停了……”想了想,又说:“算了,我陪你一会儿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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