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放下水杯,噗通一声瘫坐在沙发上,随手抹去嘴角水渍,眼中渐渐现出一抹哀绝之色。
“小师叔,麻烦你给我师傅带句话,徒儿不孝,师傅再造之恩,恐怕只能来世再报了,还有……”
苏瑾瑜眸色微动,脸上表情很是怪异,他皱着眉头望向仍絮絮叨叨着交代后事的迟早,好半响方才开口道:
“知道刚才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迟早继续摇头,扯着嘴角,苦笑道:
“还能是什么?肠穿肚烂,见血封喉,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师叔,我还有多少时间,如果来得及的话,我想给师傅他老人家写封信,当年下山时我偷了师傅不少好酒藏在后山,本来还想着啥时候回去再喝,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机会了,我给你画张藏酒的地图,你连着我的骨灰一起带给师傅吧……”
听到这里,苏瑾瑜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么个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吗?
“这种事你还是自己回去当面跟师兄请罪吧!”
迟早正自怨自艾,陷入苦情剧中无法自拔,闻言不由蓦然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愣愣的望向苏瑾瑜。
“小师叔……”
苏瑾瑜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不演了?”
迟早用力抽了抽鼻子,撅着嘴巴垂下脑袋,苏瑾瑜望着眼前毛茸茸的大脑袋,突然想起自己幼时养过的一只獒犬,一次它贪玩咬坏了自己最心爱的袍子,也是这样垂头丧气的蹲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处罚的傻样儿,奇怪的是,他当时明明那么生气,想要狠狠给它一顿教训,却又怎么都下不了手。
“这药也只能替你压制半年,半年之后还得另想法子,我这里还有一套心法,你须潜心修习,不得有误。”
迟早傻傻接过苏瑾瑜递来的一本手札,眼睛仍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他难掩疲态的俊脸,从这里到逍遥山至少三日行程,即便现在科技飞跃,公路四通八达,飞机卫星满天飞,宇宙都能任我遨游,仍有些地方只能徒步到达,这么多天,小师叔定然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吧?
眼见苏瑾瑜转身要走,迟早突然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苏瑾瑜蓦然回头,便见迟早微仰着小脸,两眼红彤彤的直直望着自己。
“小师叔……”
说不上为什么,迟早突然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简直脆弱得再也无法支撑,她在所有人面前坚强如铁,唯有在这个人面前,竟然有些装不下去。
难道她愿意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难道她愿意生为异类,成为人人防备厌弃的怪物?
见鬼的,她才不愿意!
可是,凭什么她就要被抛弃、被驱逐、被杀死?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这所有的倒霉事都要落在她的头上?凭什么?
苏瑾瑜看着迟早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泪眼盈盈,将落而未落的点点泪光,突然觉得心头好像被扎进了根小刺,稍稍一动就疼得钻心。
这个人自幼顽劣,一身反骨,即便被师尊逐出逍遥山时,也只是淡淡一笑,想不到今天竟然哭了。
“小师叔。”
迟早颤着手紧抓住苏瑾瑜的手腕,倾身将脸颊缓缓贴上他的手背,苏瑾瑜浑身一僵,继而感觉到手背一片冰凉。
原来小师叔从来没有要放弃她,原来小师叔并不是不要她了,他只是回去替自己取药去了,真好,原来她并非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许久,苏瑾瑜终于僵硬着抽回自己的手,迟早可怜巴巴的仰着脑袋,红着眼睛嘟着嘴,一脸的泫然若泣,苏瑾瑜被她看得一阵心浮气躁,不由狠狠撇过头去。
“你且好好修习心法,不要让我有机会亲自清理门户。”
迟早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仿佛苏瑾瑜刚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似的。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苏瑾瑜哼了一声,终于拂袖而去,迟早整个人翻滚到沙发里,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小师叔亲手抄写的手札,美得简直忘乎所以。
“出息!”
墨斗实在瞧不上自家主人这一副贱样儿,老子当年帅炸整座逍遥山,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它的崽子,真想不到fēng_liú倜傥如它,居然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家伙儿,真是丢尽了老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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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月正明,繁星闪耀。
迟早徐徐睁开双眼,感觉往日总令她心烦不已的燥热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也不知小师叔替她取回来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话说既然有这种东西,师尊为什么不早点拿给自己呢?
哎,依着小师叔那性子,想必就算她开口问了,他也不会说吧。
屋里没有开灯,迟早摸到手机按亮,发现居然已经后半夜一点多了,小师叔给她的心法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奥难懂,以她的资质,居然折腾了大半宿,才勉强觉得有点摸着些门道,随手将手机丢到枕边,迟早索性连澡也不洗了,直接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临睡之前,她还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个流连还真是命大,小师叔回来的又恰是时候,哪怕再晚回来一天呢,她都绝对活不过今晚,算了,看在小师叔的面子,暂且让她多活几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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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瑾瑜起的略有些晚,他一向自律甚严,在迟早的记忆中,几乎从没见过苏瑾瑜竟然也有睡过头懒床的时候。
“小师叔,你醒啦?赶紧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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