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当然想不出个究竟来,他点点头,也装作面不改色,刚刚他什么也没有对秦始皇做,随后坐了回去。
只是难得的安宁,都没有人肯让他们享受一会儿。
马车外有人高喝怒斥赶车的内侍。
内侍气极,问那人:“你们冲撞了我们?怎的还如此嚣张?”
那人笑道:“你可知你如今辱骂的是谁门下之人?”
徐福一边漫不经心地揉着额头,一边在心底吐槽。这等经典句式,“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我xx是谁”。放在秦国时,倒也通用。这样的文化是果然是流传千古啊。
马车里坐着秦王,秦国上下谁又能盖得过秦王去?内侍当然不会怯弱分毫,当即冷冷讽刺道:“我管你是谁?还不让开!”
对方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当即责骂道:“这是我们昌平君府上的车驾,尔等竟敢让我们为尔等让路!好猖狂的口气!”
昌平君?
不认识。
徐福只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官爵很高的样子,不过最高的人此刻就在他身旁呢。
嬴政的脸色沉了沉,也不再掩饰,当即上前撩起车帘,目光如炬地看向挑衅的那人,冷声道:“昌平君何在?”
如今上了那么多朝,谁还能听不出秦王的声音?那昌平君日日上朝时,与嬴政十分接近,现在一听见这道嗓音,当即就掀起帘子,露出后面一张面带笑容的脸来,“冲撞贵人,这边请。”
昌平君当即一鞭子抽在那下人身上,赶紧命人驾着马车让出路来。
嬴政始终都一言不发,只是等马车驶离的时候,他才回望了一眼那昌平君。徐福敏锐地注意到,嬴政的目光微沉。
这个昌平君历史并不怎么出名,至少徐福是没有太大印象的,他自然也不知道此人跟秦始皇关系如何了。反正这些了解与否也并无大碍,他只要知道最后历史的胜者是秦始皇就够了。
马车渐渐驶得远了,嬴政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了。
就在徐福以为嬴政心中还暗自憋着一股火气时,却又听嬴政道:“快些回宫。徐先生必是饿了。”
徐福:“……”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话题又发生了什么样迅疾的变化?
*
日薄西山,由赵高从旁监管,嫪毐被押解上了刑场。
嫪毐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表情,在见到刑场之上那几名彪形大汉时,他的脸色登时就一片惨白,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被堵住的嘴还流出了涎液,面孔都随之变得狰狞了起来。
刑场上的人见着这位昔日的长信侯,连连摇头。
瞧这模样,那里还有半分往日威风?
有人笑道:“听闻嫪毐有一绝技。”
“哦?什么绝技?”旁人问。
“他那物可以转动车轮而毫发无损,正巧今日也让我们领教一番,他那物究竟如何坚硬。”说着那人便命人拿来了绳索。
嫪毐听见这番对话,脸色竟是隐隐泛着青灰之色,他被吓得险些厥过去。但他终究还是清醒着的,有大汉扒去他的裤子,随后冷笑一声,用那绳索将他套牢,四肢、脖颈、那物……都没有落下。嫪毐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旁边的人抽走了他嘴里的布,随后赶了六马驾车而来,再将绳索系于上。
嫪毐已然抖成了筛子。
他口齿不清地喊道:“我……我乃秦王假父!我乃秦王假父!我乃……”
马儿被抽了一鞭子,嘶叫一声,立刻朝不同方向撒足狂奔而去,刑场之上连惨叫声都未响起,嫪毐口中最后的嘶喊戛然而止。
时九年,长信侯嫪毐施以车裂之刑。
不久之后,赵姬病重,命宫人前赴咸阳宫求见秦王政。
*
嬴政很久未能再入梦,原本应值得欢喜的事,偏偏却让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怅惘。又逢夜时,嬴政闭眼入眠不久,却察觉到身边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嬴政也当即睁开了双眼。
徐福坐在床榻之上,被子从肩上滑落,坠在腰间,更衬得他只着里衣的腰不盈一握。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脸上的表情有些漠然。
“被魇住了?”嬴政低沉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起到了一定的抚慰作用。
徐福将思绪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魇住了,身为本领高强的术士,他怎么能被魇住呢?徐福摇头,微微蹙眉,偏了偏头,看着嬴政问道:“隐约闻见哭声,扰得我不能入梦。”
黑夜之中,徐福的眸子熠熠生辉,深深印在嬴政的眼眸之中,嬴政转头叫了一声,“来人。”随后便真的有宫人赶紧到床边来了,点燃烛火,躬身道:“王上。”因为扶苏还在榻上熟睡,宫人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外面何人哭泣?”
徐福闻言有些惊讶,嬴政这么快就问了?嬴政就不担心那只是他的错觉吗?不过随即一想,秦王么,可以随意任性。他询问宫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宫人面露难色,“从咸阳城外来的那两人。”
徐福更惊讶了,原来外面还真的有人在哭啊?他就说,怎么一闭上眼就总觉得有嘤嘤的哭声在耳边萦绕,闹得他惊了个梦,差点就在秦始皇面前失了仪态。
嬴政面色不改,“将人驱到一旁去,若是再扰了寡人休息,便将人赶出咸阳宫。”
“喏。”宫人忙出去了,等走到寝殿外之后,那宫人便立刻板起了脸,“两位请到一旁去哭吧,连夜哭倒在王上寝殿外,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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