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冷笑一声,嘲弄道,“你不是说我们不应该吗?”
他抿起嘴唇,牙齿向后错,说不出是懊恼还是隐忍:“到时候再说应不应该。”
“到时候?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上火了,火苗蹿腾地直烧心,“一切都结束?一切指的是啥?等一百年之后咱们都死了化成灰的结束?去阴曹地府谈应不应该?”
太可笑了。
“我说的是等战争结束,”他说,“若是咱俩有谁没捱过去,上了奈何桥也得在桥墩子上等着!不许先走!”
我“哈”地笑出声:“刘国卿,你说啥?”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来增强语气色彩,“你指望老子死了还他妈等你?”我说,“实话告诉你,咱俩就这辈子了,下辈子我要认识陌生的人,过另外的人生,那里面没有你,没有这辈子过来参合过一脚的人,谁都没有!”
这辈子活得够窝囊够憋屈够恶心了,还指望期限可以延伸到下一世?简直是无稽之谈!以为老子成天闲着,除了谈情说爱啥事儿没有吗?男人心里都有英雄情结,且此刻正在当时,管他乱世出英雄还是枭雄,能在此糊涂粥里熬过几番,历经浮沉,方不枉此生。
皆言大国小我难以取舍,要我看再容易不过!心胸大的为家国,心思小的为自我,我早已登上了前者的轮船,如今已是四目茫茫海浪滔天回不了头,刘国卿若是怨,只能怨他晚到了一步,亦或,他也早登上了另外的一艘船,我们的交集,不过是两艘终点相同的船交汇在同一片海域。
至于接下来是同舟共济还是狂风暴雨,根本不是我们两个小小船员能够摆布的。
他必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说等“一切”结束之后。只是终点的前方究竟是陆地还是海洋,尚属未知。
刘国卿无法反驳。他慢慢松开了紧扣着我肩胛的手,然后挺直了身体,神色晦暗不明。
我最推崇的诗人是弗罗斯特,他的诗大多含蓄内敛,很符合东方的情调。
他说:he world e i ‘ve taed of dehose who favor fire.
我想他是对的,若世界毁灭,必将毁灭于火。
我们在里面闹腾的时间不短,出来时已能隐约听到草地上传来的觥筹交错的声音。
我们这般形象着实不适合直接出现在沙龙上,想着偷偷溜去洗把脸,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走,仍是我先出去的。
才抬脚,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小路前方有一人遮挡了阳光。我先是紧张,但看到是邹绳祖的时候松了口气,反正他知道刘国卿和我的关系,在这碰上了顶多也就是白日宣淫,至于印象,我想我们作为朋友,他应该早知道我不是啥正人君子。
他手里端着两个酒杯,是从沙龙上端过来的,一杯是空的,喝光了,另一杯只还剩一小口。
邹绳祖面色冷峻,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虽然有大少爷的陋习,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这副神色仿佛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抓抓头发,使它脱离鸡窝的造型──这并不符合我的审美,当然也不符合邹绳祖的──把西装外套穿上,说道:“怎么过这来了?不去和那些女人多唠唠?”
我是在嘲笑他三十多了还没有太太,女人们对他这个金主自然是蜜蜂见花粉般趋之若鹜,是他看不上,但闲聊时我总是黑白颠倒歪曲事实,笑话他没女人要。
他沉着脸道:“要不是我,你太太就会撞见你的丑事了!”
我一愣,不由心有余悸,颇觉尴尬——敢情人家是好心给我俩把门呢。
他转眼去打量刘国卿,一股子看奸夫淫|妇的架势,敌意和仇视的意味很浓重。
刘国卿也尴尬,不过不动声色,淡淡回视过去,不卑不亢。
我只好对刘国卿道:“你先出去,好好捯饬捯饬。”
他仍是盯着邹绳祖,口中则答道:“你先出去。”
这时邹绳祖别过眼,眼神在我俩之间晃荡:“依舸,我找你有事。”
这话面上是跟我说,实则是在对刘国卿下驱逐令。我心里头越来越烦,直接拽过刘国卿要把他踹出去,可膝盖还疼着,于是变成了推搡:“你先出去,我过会儿去找你。你去管教堂的人要点酒精,没有就出去给我整一小瓶白酒来。”
他垂眼看了我的膝盖,好像能透过裤子看到皮肉似的,接着淡淡扫过邹绳祖,对我道:“那你快点。”
我一点头,目送他走远,这才扭过脸来,说道:“那啥,谢谢你帮咱兜着了啊。”
邹绳祖道:“你就要说这个?”
我有些不耐:“除了这个没啥要说的,你有啥事?跟谁欠了你二五八万似的。”
邹绳祖很生气,我仿佛能看到怒火在他身后熊熊燃烧着,不过我不清楚他为了什么生气。
二丈和尚挺招人烦,于是我问道:“你生啥气?”
他把最后一口酒仰头喝干,双目炯炯如有实质,像是端出照妖镜要我化出原型似的:“你俩在床上是啥样的?”
我先是一愣,而后脸颊腾地火烧火燎,半羞半恼地吼道:“他妈的关你鸡毛事?”
“关我鸡毛事?废话当然不关老子鸡毛事!”他嗓门高了一个音阶,索幸这时候附近没人,否则他喊出下句话后老子就不用做人了,“那你别他妈在里面叫那么大声啊!你不是跟我说你在上面吗?”
脑子被烧得胡言乱语了:“我乐意在上面就在上面,乐意在下面就在下面!老子乐意被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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