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扰了。”鲤子轻手轻脚地打起帘子进了门,探头探脑地看看,正面厅堂上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都是花梨的,雕工也相当不错,一搭眼就知道这家的底子不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叫了那么多年的外卖,都是精致菜肴,家里没点儿真货也未必就应付得来。
鲤子轻轻吸了吸鼻子,房间里的味道更重了,而且那种浓郁的土腥味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让人总觉得这房间的角落了藏着什么死了很久没有被发现的小猫小狗之类。
他两下里目测了一下,两边的暖阁里一边垂坠着珠帘,另外一边空荡荡的,小伙计暗搓搓蹭到了另外一边,往里面瞟了一眼,里面乍一看还以为是遭了贼了,只有些一时半刻搬不动的厚重木器散落着,剩下的箱笼橱柜全都让人翻了个底儿掉,如果不是外鬼,肯定就是家贼。
小伙计又往另外一边的暖阁跟前凑了凑,里面似乎有轻微的响动,好像是呼吸的声音,而且连绵起伏,并不像是一个病弱的中年女子能够发出来的。
“伙计,你进来吧,我这儿实在是不方便出来接着。”
果然,里面又响起了那个柔弱的女声,不过鲤子还真有点儿不敢贸贸然进去,毕竟以建国前成精动物的听力,这会儿他能准确地感受到房间里肯定不止是一个人,不会是那种仙人跳一类的吧,自己前脚进去,后脚就“碰巧”被晚归的丈夫抓个正着,问他要钱还是要命。
“娘,我饿了。”
就在鲤子在门口走柳儿的时候,暖阁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大概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是个女孩子,声音里还有尚未褪干净的奶气,听着叫人心疼。
“娘,我也饿了。”又一个声音,比刚才那个女孩子的音高还高些,不过中气也足,好像是几岁上还没有变声的男孩儿发出来的。
什么嘛,原来是孤儿寡母啊,怪不得房间里这么多喘气儿的,这味道估计也是大宅门儿的太太奶奶们没换过尿布闹的,兵荒马乱家里帮佣的丫头小子都跑回城外村子里了,这家的女主人不事生产也是有的。鲤子心里想着,定了定神,一打帘子钻了进去,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第72章 鸳鸯火锅
一进门,鲤子差点儿就被屋子里浓烈的味道给呛了一个跟头,虽然当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儿,时过境迁现在回想起来,跟绿化带附近的师傅修剪草坪的时候差不多,一股子草腥味儿,只不过其中还含混着人类身上很久没有洗澡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微醺的味道。
小伙计被呛得有点儿流眼泪,加上房间里灯火晦暗不明,愣是擦了一会儿眼泪才看清楚了室内的画面。
呛人的味道来自于紧挨着窗户边上的大炕,一看就知道这家子人家的经济实力不弱,毕竟民国的时候大部分住户还都是用窗户纸糊住窗棂的,只有一些大的办公单位和股份公司,再有就是前朝的王公贵族府邸才用得起轻薄采光的玻璃,这家子这么早就换了玻璃窗,可见破败之前也算得上的旧时王谢了。
窗边的大炕上正中间摆了一张炕桌儿,款式陈旧用料考究,上面点着一盏小灯,琉璃罩子倒是璀璨夺目,只可惜里面的蜡烛看得出许久未换了,烧得只剩下一个蜡头儿,同样款式的琉璃罩子灯在炕下面的一溜儿花梨椅子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有几盏,里面连蜡头儿也都给烧没了,静静地搁置在那里。
鲤子眯缝着眼睛擦着泪,直到这会儿才彻底看清楚了房间里的全部东西,然后他就看清楚了炕上的人们。
大炕虽然宽绰,可是这会儿看上去却挺挤的,占了半屋子的一张炕,原本应该是给夫妻两口子预备的地盘儿,最多在带个月科儿里的奶娃就了不得了,可是这会儿鲤子悄悄数了数,炕上足足六七口人,竟然还男女老幼各有千秋,那会儿小伙计还是个单纯孩子,要是搁在现代,肯定以为是走错了片场的干活,因为这些人不但都在炕上盘踞着,而且竟然还同盖着一床棉被!
“额,太太?”
鲤子辨认了半天,发现端坐在炕头儿上的是一位有了些年纪的妇道人家,头上挽着髻,簪环首饰胭脂水粉倒是装扮得挺到位的,就是看上去不怎么精神,如果用现在的话来形容的话,有点儿像李绰手下小弟们的女票熬夜蹦迪之后的模样,唇膏都被吃得差不多了,睫毛膏也掉成了熊猫眼。
“你是二荤铺子的伙计?劳烦跑一趟,家里实在是不方便。”太太模样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朝着鲤子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小伙计心惊肉跳地往海天盛筵现场走了过去,按照女人的手势把食盒子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炕桌上,还来不及给他们布菜,最小的两个孩子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伸手就要去抓。
“没规矩!”女人似乎被孩子们这种不懂事的行为激怒了,伸手在炕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成功地唬住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娃儿,看上去应该是姐弟俩,都是圆脸儿大眼睛,长得很相似。
“是小姑姑说可以拿的!”谁知道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一句话,再次刷新了鲤子的三观。
“老大,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唉……”女人似乎被两个熊孩子闹得头疼,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的男人,那男人似乎还挺年轻的模样,只不过因为性别的关系没有像几个女眷一样梳妆打扮,显现出原本的脸色,死人一样灰白,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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