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对沈彦川,也有着微妙的好感。他并没敢问过沈彦川问题,也没求过沈彦川帮忙,只是,敏感如常夏,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沈彦川和其他人的不同。沈彦川看着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平和、善意的。对方从来都不像别人一样,因为嫌弃他身上的怪味儿而绕着他走。沈彦川就像对待其他任何一位同学一样,在常夏拎水桶的时候,会默默地给他帮把手,在体育课分组没人搭理常夏的时候,默默地选择跟常夏一组。
沈彦川被老师选为班长,全班同学都非常赞同。
一个多月过去,班里的孩子们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团体。有抱团学习的,有聚堆打闹的,有叽叽喳喳一起八卦的,也有天天在操场上挥洒热血的。常夏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沈彦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游离于这些个团体之外,只不过,前者是无法融入,后者是可以在各个团体中随意穿梭。
初中的校园比小学大了一倍,一圈四百米的大操场,标准大小的两个室外篮球场,还有二号教学楼后面带简易排球场的小操场。常夏在这个比小学大了一倍的校园里,也还算轻松地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紧挨着简易排球场和厕所的双杠、单杠区,这里是常夏的世外桃源、秘密基地。他延续了小学时候的习惯,每节课下课之后,片刻不留地跑出去,找到高度最适合自己的那个双杠或者单杠,轻松地在上面上下翻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个困难的动作,没多久,他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朋友
这天,常夏跟往常一样,课间又跑到单杠区猛练。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腿,常夏低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对方笑呵呵地示意常夏下来,随后自己轻轻一跃,抓住了单杠。
“哥们,看明白没?你背太僵硬了,再练下去容易受伤。”对方做完动作,又轻飘飘地跳下来,常夏的视线也随着他下来。
“嗯?没看明白?我再给你演示一遍?”男生看常夏表情木木的,就想再跃上去。
常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赶紧出声:“看明白了,谢谢你。”
“嘿嘿,不用谢。我叫石晓峰,二年二的,你呢?”
“我,我叫常夏,一年一的。”常夏有点不知所措,但却有史以来第一次相对顺畅地做了自我介绍。
“嘿,咱们俩还挺有缘,二年二,一年一,听着就合拍。”石晓峰兴奋地伸手要去拍常夏的肩膀,常夏缩了一下,躲开了。
石晓峰见状非但没退开,反而又上前了一步,他突然吸吸鼻子,然后略有点疑惑地问:“你早晨吃的油条?”
常夏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躲着他、背后议论他的人不少,但当面问出来,石晓峰还是第一个,常夏原本因为对方主动亲近而舒展开的情绪,加倍紧绷了起来。
石晓峰又往常夏身边凑了凑,他把头几乎埋到了常夏颈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享受地说:“真香啊!我最喜欢吃油条了!可惜我妈总不让我吃。”
常夏彻底懵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石晓峰搂住了肩膀,都没想起来要反抗。
“嘿,你这是在哪家买的油条?味儿挺正啊!赶明儿我也去买点。”石晓峰继续了油条的话题。
“……这是我家卖的。就在早市路东。”常夏头一次觉得,关于“油条”,似乎也不全是坏事儿。
“哇!这么牛!你别告诉我你还会炸油条!”石晓峰惊讶地说。
“……我会啊。”
石晓峰眼睛都瞪圆了。他紧了紧搂着常夏的手,“哥们,哪天来我家吧!你给我炸油条,我请你吃大餐!”
常夏眨了眨眼睛,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到去对方家拜访的邀请。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答应,还是应该拒绝,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上课铃响了。
“就这么说定了啊!”石晓峰一边往教学楼跑,一边冲常夏喊。常夏点了点头,发现对方已经回头跑远了,根本就看不到。常夏也迈开腿往教室跑,跑着跑着,他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他小声地应了一句“好”。
石晓峰成了常夏的第一个朋友。接触多了,常夏才知道,原来石晓峰的家庭跟他很像,他爸妈也在他小时候就离了婚,只是石晓峰的妈妈性格刚强,这么多年一个人把儿子带大,一直没有再婚。
石晓峰其实是南平初中的一个风云人物。他从进校门的那天开始,就格外引人注目。那个年代,大多数的孩子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有人染头发,而石晓峰就顶了一头金发,招摇地入了学。当然,当天他就被老师勒令把头发染回来,不过,这也足够让很多人对他留下深刻印象了。那之后,班级里第一个谈恋爱的,有他。考试时候帮助同学作弊的,有他。运动会长跑拿第一的,有他。期末考试大排榜前十名的,还有他。老师们对他是又爱又恨,罚写检查,他能写得文采飞扬,找家长,他是单亲家庭,妈妈态度一直良好,老师们也实在不好多说。同学们对他也是又敬又怕,因为这哥们,今天可能借你抄作业,明天就能突然看你不顺眼,揍你一顿。
总而言之,常夏对石晓峰的了解越多,就越迷茫,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看自己哪里顺眼,才突然跟自己交好。
对于石晓峰来说,就简单多了。
他是个随性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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