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衣站着没有动,裴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高久安一连数日外出未归,赵青衣本想听听他的想法,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给什么正儿八经的意见,但有个信得过的人给他几句不是意见的意见,总强过他独自纠结。
曙光微露。
粉墙黛瓦、石狮端立的大宅子门口,一辆马车,几副装货的车架已经准备妥了。裴菱站在车架前,看着大门内侧的影壁出神。如果他不出来,真的要派人进去强行带他出来吗?她不愿意走到这一步,她和他之间,不该闹到这步田地。
“大小姐,我们出发吗?”庄一霸很没有眼力劲儿地问道。
“上官将军,到了业城之后,劳你照看我师兄。”裴菱依旧站着,脸上没有表情。
上官良勋恭敬的一揖,“请大小姐放心。”
“如此,你去请他出来吧。”
上官良勋抬头看了她一眼,迅速低头看向别处,她竟然不是开玩笑。
裴菱的嘴角渐渐泛出笑意,看着一旁的上官良勋。他虽然少言寡语,但是说起话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具说服力,这是高长治对他的评价。她一直未曾找到机会试他一试,今日倒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上官良勋大步走了进去,裴菱看着他的背影,微叹了口气。半柱香过后,却仍不见二人出来,江一柳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小姐,不宜耽搁太久,不如我进去请赵公子吧。”
裴菱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上官良勋是母妃生前为她挑选的从将,当年她和清和不远万里的从业城来到丰泽,他便一道跟了过来。她在丰泽刀口舔血的这十几年,六君子出了很多力,上官良勋亦功不可没。在她眼里,上官良勋丝毫不比东晋第一名将常琨逊色。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赵青衣和上官良勋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裴菱笑了。很多年后她回忆往事,云阳县城的这一幕,竟不是她以为的开始。
☆、辽王一
秋的寒意深了,有了几分冬的冷冽。
从云阳县城往业城的一路,走走停停。途中,遭遇了两次夜袭,青衣看着觉得凶险,可裴菱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她身边有六君子,还有一位出色的将军,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她回业城祭祖探亲的消息早就派人送到了她父王手里,她觉得有些意外,过了这么久,仍是有人不愿看到她姐妹。
夜幕降临,一行人在路过的树林子里安顿下来。随行的军队在六丈开外处安营扎寨,趁着伙夫准备晚饭的空档,裴菱把六君子、上官良勋、赵青衣和高久安都叫去了大帐。赵青衣和高久安最晚到,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席地而坐等着了。
“师兄也坐吧。”裴菱坐在主座上看着赵青衣淡淡说道。
赵青衣和高久安盘腿坐到靠外的两个坐垫上,各自揣着心事。
“两日后我们就会抵达业城,有几桩事情再同各位说说,我父王不比夜帝,他的后宫也不比夜帝的后宫,踏错一步可能就会满盘皆输,十几年来诸位与我风雨同舟,我们走到这里已没有退路,唯有继续前行了。”
六君子齐刷刷的抱拳一揖,“请清和公主放心,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裴菱温和的一笑,摇了摇头,“你们谁都不能有事,我还指着你们一道踏平宜康的。”
“是。”
“清和公主的尊号望诸位都刻进心里,在东晋,我只有一个名字,就是清和,只有一个尊号,就是清和公主。” “是。”
“师兄,你也记好。” “好。”
“到了业城之后,高长治、江一柳随我入宫面圣,严拓、老傅、老庄还有洪楷回府安顿,上官将军,我师兄就拜托你了。”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了声,“是。”
裴菱看了众人一眼,心下感慨,母妃临死时说,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能留的,她也都留了。日子要过成什么样子,就看她们姐妹自己了。她一直未曾明了,如今看着这几个随她追风逐浪的人,她忽然明白,母妃生前,已为她们姐妹做了太多,付出了太多。
“退下吧,一会儿该吃晚饭了。上官将军,我交代你的事,你别忘了。”
“请公主放心。”
用过晚饭几人各自回了营帐,气氛似有些莫名的紧张,上官良勋换了便装,整个人看起来随和多了。青衣帐里的烛火有些昏暗,他坐在方凳上,手里攥着书,眼睛看着别处,听到上官良勋叫门才回过神来,“进来吧上官将军。”
上官良勋掀帘而入,“在看书,没打扰你吧?”
青衣一笑,合上书放到一边,“光顾着想事情了,将军请坐。”
上官良勋在他对面的方凳上坐下,“公主让我跟你讲讲业城的事,你好心里有底。”
青衣点了点头,确实要跟他讲讲,他对业城几乎一无所知,而作为她的“随行”一道回了业城,往后的日子想必再不会清省了。
上官良勋想了想,却是一下子理不出头绪究竟该从哪里说起,大小姐的身世,真的有点复杂,又细想了片刻,决定从她的几位皇亲着手。
她有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除了妹妹,其余称不上手足的手足均在世,而且个个应当都过的不错。长兄诚王,丽妃所出,虽不是嫡子,却深得承帝欢心,在东晋朝内素有“贤王”的美名;祁王,长孙皇后所出,文韬武略都很出众,已是朝堂内外私底下默认的太子;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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