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程悍长叹一口气,言语中透着不合年龄的沧桑,夕阳染红他的眼,“青儿啊,这话你问我,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关青心里一阵酸楚,当时他想去报仇时,程悍在最后关头把他拦住了。现在程悍要去报仇了,他自己却没法儿拦。再美的景色都变成对生活无力反抗的无奈。
“你那个六叔去县里了,去之前跟老汤打了几次,可能没打过,他就走了。我听有子说现在镇上的混混都成了老汤的人,他人多势众,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打去县里。至于那个什么六叔,现在手下的人都在他家里给他当保镖。我就只知道这些。”
“嗯,”程悍若有所思地应了,“六叔要守不住县里,市里也不用想。用不了多久,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小破镇,就又是一片新天地了。”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拍拍屁股,笑的既轻松又释然,好像这消息真的帮了他大忙。
而关青总觉得那笑容透着一种像是人临死前才有的解脱和纯净,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身外事,再与他无关了。
那天的黑夜似乎格外漫长,土炕里侧传来老头儿有节奏的呼噜声,关青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程悍轻手轻脚地越过他下了地。
而后他同样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
“程悍!”
他在满天繁星的夜色里望着少年消瘦的背影,想说你别去,开口却成了“我陪你”。
程悍转头笑了笑,月色下往日里看来不顺眼的脸也变得青涩俊朗了,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反照着星辰,他又走回来到关青面前:“你跟我来。”
关青就一根筋地跟着,结果程悍哪儿也没去,偏来到一根平日里拴牛的废弃木桩前,结果就是,他的花拳绣腿在程悍一如既往的武力值面前碎成了渣渣,三两下被捆成了个粽子,嘴巴里还塞了块破布。
他愤愤不甘地瞪着他,挣扎得像一条虫。
而程悍蹲在他面前,眉眼黝黑发亮,语气故作调侃,笑容极不正经,
“青儿,我本来想临走前该把什么东西托付给你,好给你,给我自己留个念想。可我想了好几天,哪怕是一盆花,一条狗也好,结果我什么都没有。”他挺无奈的说:“我什么都没有,既无托付......也无依靠......没什么让我放心不下的。”他失神的喃喃道,又瞬间回过神:
“你好好读书上学,将来务必要赚大钱发大财,我好来投奔你。好了,”他欠揍地拍拍关青的脑袋,还顺带手贱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好像调戏良家妇女的街头恶少,
“我走了。”
程悍说着却没动,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短短十数年的人生,到头来竟也没甚可交代,于是他只好站起身,趁着夜色孤独上路了。
☆、 第十四章
毒品是什么?假如你心里有yù_wàng,毒品就能把那yù_wàng构建成幻觉摆在你眼前。
假如你心里有仇恨,毒品就能把仇恨凝聚成你手里的一把刀,等你捅下去,才发现那刀、那幻觉,都成了真。
“你问我吸毒什么感觉?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想死。”程悍手撑着下巴,眼睛虚空望着一点,“吸的时候生不如死,吐出来之后就真的去找死了。”
程建军有把□□,但只有六发子弹,一直放在床头柜里当摆设,从程悍记事起,程建军就没碰过那把枪,连基本的保养都没有过。
后来程悍揣着那把枪来到老汤家对面的胡同里,他守了一天一夜,期间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种杀人放火的计划,最后由于老汤家的守卫过于严谨,都一一流产。
报仇之前,他当然还要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和真相。
出于种种考虑,他去找了六叔。
那老六家在县里新开发的洋楼小区里,他自己占了整一栋楼,一层到五层,共十间房,算作他的大本营。
他看到程悍当然是万分惊讶的,此人秃头大肚子,笑起来像弥勒佛,不笑便像杀猪宰牛的屠户。
此刻他瞪圆了眼睛,张开的嘴巴能看到里面肥硕扁平的舌头,活似只大眼牛蛙。
“六叔。”程悍揣在兜里的手攥紧了那把冰冷坚硬的□□。
“悍子……”老六仔细看着程悍帽檐下的脸,确定自己没眼花才又道:“你没走?”
程悍摇摇头,他前后左右都站着人,那些往日里一口一个“悍哥悍爷”叫着的小弟,此刻都戒备地盯着他。
老六呆楞片刻,回过神大手一挥,“快,去楼下叫几桌菜,我跟我大侄子好好喝几杯!”他说完却没人动,于是老六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小弟身上,“都他妈死呆呆地发什么愣!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他招呼程悍在沙发上坐下,就问:“都说宋昆把你送走了,你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程悍把事情简单说了,就直接言明自己的来意,“我想知道真相。”
老六嘲讽地笑了下,“你爸没跟你说他没回镇上前是干什么的么?”
程建军跟老汤,以前同在一个大帮派里混。九十年代初,全国刮起一股扫黑风暴,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北的黑势力。
老大被人出卖,押至北京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帮派里侥幸逃脱的混混,要么像程建军这种龟缩回老家,要么到了其他地方继续当混混。
程建军回老家的时候,程悍其实已经有两三岁了,只是那时他还小,不记事儿。
程建军是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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