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敛去眸光,沉声道:“你母亲一事让你在家中不甚好过,如今你父亲又着重栽培小唯。延儿,你当真没有半分怨言?”
司徒延手中一顿,随即抬头看向司徒宇,眼底一片清明:“孙儿能舒舒服服活着,没有受母亲半分牵连已是万幸。至于其他的,孙儿从未想过,也从未怨过。”
司徒宇叹息一声:“唯儿恩怨分明,日后定然不会为难你。”
想到许久未见的弟弟,司徒延忍不住带起笑意,“孙儿明白。”
如何会怨呢?
当年母亲设计与父亲有了他,却到底没能阻碍父亲一心求娶爱人的坚定。后来父亲出于愧疚,对掌家嫡母百般爱护,却引来了母亲的妒忌。在嫡母生产之日下药,险些一失两命。若不是自己还年幼,并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早与母亲一起被送往远山古寺,苦守青灯了。
时至今日,他仍能记起嫡母过门第二日,他在母亲灌输了一脑子的阴晦思想后,跑到前厅却看到了那初为人妇的女子明媚柔和的笑意。以及落在头顶,轻柔而没有丝毫排斥和嫌恶的温热掌心。
知晓嫡母之死是母亲一手造成,他便彻底对那生他育他却一心只知道利用自己来获取关注宠爱甚至荣华富贵的母亲失去了期望。反而是那一抹温暖的视线成了午夜梦回最恬淡的想念。
再后来,那自出生起就被父亲带着离开家的弟弟第一次回来,跌跌撞撞地到处乱跑,然后猛地扑到自己身上,欢乐肆意地开口喊了‘哥哥’。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便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在知道自己当真是他的亲哥哥后,不顾父亲的反对整日与他黏在一起,缠着他说故事玩闹。
自己一边享受着血脉亲人的依赖,一边承受着有朝一日弟弟知道真相后的恐慌。看着小孩万般不舍的再度离家,他险些控制不住亲口告诉他真相。
再次回来,小孩已经成了初显成熟的少年人,也早就知道了那些过往的纠葛。却还是带着一双盛满笑意的眼,温和的喊着他兄长。
少年初长成的孩子语气里有着故作大人的假成熟,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你娘以前做过什么,你却是没害过我的。只要你一日没有害我之心,便一日是我兄长。”
过往心结尽数消散,他如何还能不知足的想要与他争夺什么?
他的弟弟必将拥有一番肆意人生,他可以做的,便是好好为他守住这个家,替他扫掉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哦,对了,日后还应该娶个温柔善良的妻子,替他这个一心挂在了师弟身上的弟弟生个侄子过继为子。
想到此,司徒延忍不住叹息。
怎么就喜欢上了个男人啊……这日后要让祖父知道,还不是得自己帮他摆平。真是……愁人呢。
转念想到某个和自家弟弟半斤八两的少爷,司徒延忍不住黑了脸。
怪不得他俩关系能好!一个两个都惦记着人家身份不俗的人,可不是经常要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自家弟弟倒好,至少看上的是个不谙世事的。但那位可不一样,日后这路……可是难走得很。
这日,逍九万般不情愿地被曲黎拉出来,送自己的‘兄长’离开。
闻人语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终叹息一声,上马出城。
待人走远后,逍九忍不住抱怨:“你叫我来做甚,他要走便走,他不想见我我亦不想见他,这不是存心添堵么!”
自打确认了某些消息,曲黎对逍九的耐心多了不是一星半点。闻言也只是安抚地笑了笑,低声道:“他怎么说也是你哥哥,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才没人能说你一二。”
逍九不屑:“别人怎么说与我何干。”
曲黎摇了摇头,转而道:“我们回去,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
逍九一怔,随即乖顺的点点头。
二人相携回了逍九的宅子,曲黎还颇有主人风范的挥退了假作下人的逍三逍七,与逍九进了主屋关上了门。
逍九有些惊讶:“什么事?如此郑重?”
曲黎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我当日与你说的身份……并不是真的。”
逍九一愣:“什么意思?”
曲黎道:“我的确是江湖人,当初也只算得上是个初出茅庐的。只是仗着轻功好,被一位贵人赏识,这才来了这里。”
逍九心下吐槽:真没看出来哪好!
面上一片茫然:“贵人?是谁?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曲黎踌躇了一瞬,将组织好的话出口:“那贵人……乃是当朝大皇子。”
逍九猛地站起来,一脸震惊:“你……”
曲黎拉他坐下,压低声音道:“于你所说之事全是秘辛,万不可与人道之,便是身边亲信也不行。”随后顿了顿,眸光也柔和下来,满含深情地道:“我是当真想与你厮守,才将一切告诉你。”
逍九定了定神,仓皇的点点头:“你与我细细说。”
曲黎应声,“大皇子命我来此处,本是想要拉拢时家。却不想时家恪守本分,从不参与朝堂之争。家风又严,我无处下手。大皇子便转而让我试图接近这往来的达官贵人,试图多拉拢一些势力。那些家主少有前来的,即便来了也多数不好靠近。我孤身一人,不好有太大动作,便寻着那些世家公子下功夫。”
犹豫了一下,他道:“你可知……cǎi_huā贼一事?”
逍九的目光陡然从震惊慢慢变为哀怨:“你……”
曲黎笑笑:“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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