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十年前就已经不再出诊了,要不我跟您去吧,我虽不精,寻常的病症还是能处理的。”薛环儿在一旁解释道,李善鸿摇摇头,“不好意思,此次事关紧要,我们赌不起的。”
赌不起的。
“您就当他也是义诊不行吗?”李善鸿哀求着,薛家一老一小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能从彼此眼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定会尽毕生所学救治,这样也不行吗?”薛环儿先开了口,李善鸿不解,“为何薛爷爷要做到如此?”
薛老神医无奈道:“还不是你那皇祖母,她赵家娘子救不得,半死不活都能搅得天昏地暗,若是治好了,那姜家处境岂不是更难过了?”
医者父母心,若不是为了姜家,薛老神医也不至于狠着心这样做,李善鸿志气消沉,薛家老小也看的难受。
一时无语。
“那善宁五岁那会儿天花不是也请了您诊治吗?”李善鸿犹不死心追问,薛环儿答道:“爷爷和姜大人是桃李兄弟,医自家人是本分,他们说不得什么的。”
“自家人……”李善鸿念着这三个字,突然灵光一闪,“那便成了!”
“什么成了?”薛老神医一头雾水,只见李善鸿双手相击,语带兴奋道:“那位是我老丈人,算不算得上是自家人?”
“勉强算得上吧……”薛老神医还是疑惑非常,“不是说是你朋友的老父吗?怎么这一下就成了老丈人了呢?”
“说来话长,不过那的确算得上是我丈人,”李善鸿随口带过,忙催促着薛老神医收拾,“渡船不久就要开了,您快收拾下随我去吧。”
薛老神医让孙女收了药箱,跟着李善鸿边走边念叨:“你什么时候成的家?怎么都没消息呢?就连那些破落的封王成亲都能消息满天飞,你堂堂皇室正统血脉,怎么会没的消息?”
李善鸿含笑道:“这其中颇多曲折,待我回去慢慢跟您讲,我们先走便是了。”
不消多时几人便到了渡口,薛老神医对着薛环儿叮嘱几句,谁家孩子寒热未消需度注意,谁家当家的感染痢疾要上门问诊都交代了个遍,薛环儿一一记下,见船桅杆已竖起,催着爷爷上船了。
船上的人都已经换了一拨,李善鸿搀扶着薛老神医一路向上,推开了房门,床上却意外地没看见桑湛。
顾不得安置薛老神医,李善鸿冲了出去四处询问,船员们忙着做起航前的准备,都说没看到人。李善鸿跑上跑下,差点将船翻了个底朝天,才终于在船尾找到人。
桑湛披了外衣站在船尾,风吹舞着他松散的黑发,衬得背影萧瑟不已。
李善鸿心中浮上涩意,放柔了声音开口叫他:“阿湛。”
闻言桑湛转过身来,眼眶深陷脸色憔悴,扯了个难看极了的笑,“你来了。”
李善鸿走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浅笑道:“嗯,我把薛神医带来了。”
第三十三章
已是夏末天气仍旧燥得慌,检查完船帆身上已经黏糊糊一片汗,船老大停下擦了擦汗,眺望远方。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躲到厚厚的云层里不见踪影,浅蓝的天空也覆上了灰纱朦胧一片。天色却依旧亮的扎眼,江面不似往日的湍急,与天色相交更显融洽,叫船老大心里不安许多。
匆匆下了桅杆,船老大赶紧集中船员们检查船身先防备起来。
房外喧闹忙碌,房内倒是一片安静。
桑湛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揪起眼皮悄悄打量另一头低声交谈的两人。
这回明明是李公子陪他来求医,事实上他只顾着满心的惶然,一个劲儿地在那悲伤春秋,反倒是李公子直接就把神医带到他面前了,来了这么多趟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神医……李公子还有什么做不到?太能了,李公子太能了……
这厢桑湛满脑袋崇拜,那头李善鸿可不好过。
薛老神医揪着李善鸿的耳朵,板着脸问:“老实交代,你都在外面搞什么幺蛾子了?!”
“疼疼疼!”李善鸿吃痛叫道,大夫的手劲怎么比常人大那么多啊,“好爷爷,您先松开我,我这样怎么讲啊?”
薛老神医冷哼一声,又狠敲了下李善鸿的额头才松开手,“说罢。”
李善鸿揉揉被揪得发热的耳根,咕囔道:“就是您看到的这样啊……”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薛爷爷你好男风吧?这成何体统?!”薛老神医激动地胡子都要飞起来了,看向桑湛的目光里挟了刀片,“是不是那小子招惹你了?”
桑湛:???
李善鸿忙按下薛老神医,扭头对桑湛摇摇头示意没事,桑湛听不清楚他们说的,只得把疑问吞回嘴里,李公子说没事就没事吧。
“薛爷爷您想多了,不是这样的,”李善鸿不逗老爷子了,正经道:“这的确是我的一位朋友,也只是朋友罢了,您别瞎想。”
薛老神医朝桑湛的方向努努嘴,还是不信,“‘一个朋友’?他父亲是你老丈人,那你是他的什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李善鸿嘿嘿两声,惹得薛老神医又是一个横眉,这才安耽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了一遍,中间隐去了他是被劫上山的,只说是路过帮了一把。
薛老神医起先还怒气冲冲,听着听着心就揪起来了,李善鸿把桑湛说的那是爹不行娘不在,从小就苦得不得了,什么东家一口饭啊西家一口水啊拉拔着长大什么苦说什么,听完薛老神医对刚刚还抱有敌意的桑湛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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