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扬简言简语,“胃疼。”顿了一下,“没事,你说你的。”
顾知航又看了他发白的脸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什么,站起身,“城南的项目下午开个会讨论一下就行了。半个月后的竞标成功且告一段落后,公司会开酒会,时间在十月十三号,所以你是不是需要趁这段时间物色个女伴?”
“女伴?”首扬捂着揪疼的胃,很有些不满,“顾老大你诚心揭我短儿是不是?我去哪儿物色女伴去?你要能变个女人我倒是还能邀请你。”
一股浓浓的药味散开,顾知航将一杯沏好的药递到到他面前,“你可以邀请华悦的sky当你的女伴,我想,他一定很乐意。”
首扬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药,笑得非常惹人嫌,“顾老大,你的贤惠能跟姨妈比了!”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这些年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顾知航的意思很简单,不过是说首扬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罢了。
“可惜我偏偏活得好好的。”首扬喝了一口棕色药汁,有点甜,有点苦,并没有惯喝的那些药汁的怪味道,“味道还不错,比邵文那混蛋给我喝的黑乎乎的‘毒药’要好喝多了。”
顾知航翻着文件的手一顿,“你的胃病很严重?”
首扬心满意足地喝着药,吊儿郎当的语气像在说别人一般,“死不了,不过会时不时折磨折磨人。刚偷渡出国的那半年活得像个乞丐,饿了渴了都是嚼几口冰块雪疙瘩。你刚刚不就说了么,我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弯了弯唇角,咂咂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轻描淡写的几句,顾知航却听出他那几年过得恐怕不只是艰辛。
顾知航心头泛起一抹清晰的疼,沉默不语。
首扬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三合会有什么动静吗?”
“动静没有,八卦不少。不过,罗抿良名义上妻子,被一直想爬上姐夫床的亲妹妹给害死了,罗抿良借刀杀人,顺势把小姨子送进了监狱。”
首扬嘲弄地冷笑,“这倒是一出狗咬狗!”
顾知航也不理他,继续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现在三合会的老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大半,总算引起了注意。不过已经晚了,罗抿良原本就威望很高,如今掌握了三合会的大部分实权,所以那些老人想翻身根本没机会。”
“哼!”首扬冷冷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罗抿良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岂会给其他人留机会?”
“你不觉得你根本是青出于蓝?”也只有顾知航敢和首扬这般谈论罗抿良,“他步步为营,可还是步步落你之后,甚至连你是死是活都没办法知道。”
“那是基因问题,跟我没关。”滚烫的药汁下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疼痛果然减轻了些。首扬放下空了的杯子,杯子内壁上还沾着棕色的药沫,“不过之前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搜捕,现在三合会在手,他已经没了后顾之忧。”
“那又怎样?没人知道谢雨的儿子是谁,更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a市,根本没人知道罗御这个人。”顾知航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中秋的假期你应该没事吧?妈让我叫你一起过节。”
首扬擦了擦唇角,笑眯眯地瞄着他,“平姨这是要将我这个小三儿扶正么?”
他当然清楚,农历八月十四是谢雨的祭日,平淑是不想让他一个人难过,可顾知航呢?他究竟怎么想?
两束白菊花放在冰冷普通的墓碑前。
首扬看着照片上容颜模糊的女人,薄唇紧抿着。
他对谢雨的印象并不深刻,在基地的九年的确是靠着心底对妈妈的渴望撑了下来,可谢雨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像眼前这张发旧的照片,泛黄地悬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
他对谢雨的执着不过是因为他要自己坚信,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也是有妈妈疼的。只不过这份刻意保护自己的执着在遇到游黎乐亦等人之后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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