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看到有撂地唱戏的班子,但一是围着瞧的人太多,二则是,在这地方都是表演武戏,好吸引顾客,严天佐爱听唱,于是就去踅摸别的看了。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少点儿的摊子,他凭着身高腿长,在外围就能看清圈儿里的把式,是一人在舞一杆红缨枪。他嘴里说着“借过借过”,三下两下便挤到了最前排。
严天佐学过拳脚功夫,师父曾说他悟性比哥哥好。这也确实不错,同样学了五六年,他的功夫却好过哥哥一大截,只是他不爱显摆,因此也没什么人知道他功夫的程度。可是兵器他真是没怎么碰过,唯一会耍两下的便是大刀了。但无论如何,练过便是半个内行,终究是比看热闹的懂些。眼前这位舞□□的,一招一式都含着不下十余年的功夫,一杆红缨枪在他手中舞得惊若蛟龙、气势恢宏。挑便一线天,扎便一个点,以腰动身,劲力贯通,招招式式行云流水,着实好看。
只不过,不像是卖艺的,完全没有花俏得编排,难以搏人一乐。这也是为何,他这里人最少了吧。
严天佐看他耍完一套招式才看出了更不对劲儿的地方。按理说,武人出来卖艺,都是一身短打,对襟儿的马褂儿或者坎肩,扎一条醒目的红腰带,水裤、布鞋。这人却穿着暗青色长衫,只把下摆系在腰间,收了势后把下摆一放,配着他清秀的脸、低垂的眉目和中等偏瘦的身量,倒不像个练武的,反而像个书生。严天佐越端详越觉得有趣,便一直看了下去。
旁边却是有一位普通武人打扮的年轻汉子,此时已经敲着锣开始朝围观的看客们讨钱了,口里的说辞也是一套一套极为熟练。待那人已经走了将近半圈儿了,这舞枪的小伙子才又拿起另外一个小锣,反面朝天,冲观众们走过来。不给钱的他也不在人家面前停留,有给钱的便鞠躬小声说谢谢,跟另一个的熟门熟路对比强烈。他走到严天佐面前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严天佐看他和自己差不多高,但身量却似乎比自己小了一圈儿,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显小的缘故?光顾着看他,一时忘了拿钱,等他都快走过自己,严天佐才想起来摸口袋。可是口袋里的钱全一高兴给了那个车夫了,一个子儿没剩,他只好又去摸行李箱。
“我箱子!”箱子没了。准是刚才他看得入神,让小偷顺了去。他冲出人堆儿,果见一个一身灰不拉几的人,拉着他的箱子跑!“毛贼哪里逃?!”
他穿着西服西裤大皮鞋,跑起来束手束脚,他本来就不认识路,这块地儿人又那么多,三两个拐弯儿,就看不见贼影儿了。
“去哪边儿了?”严天佐喘着气正不知道往哪追呢,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舞枪的。他提着枪赶了上来。
“那边儿。”严天佐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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