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到了最后,或是寿元尽了,或是斗法死了,或是渡劫不成,或是徒步登天,是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现在……楚南泽想,现在莫师兄必然无需再担心了。
他有了一个徒弟,很好的徒弟。
岁寒峰上的冷,不仅仅是气温低,终年积雪的冷。除了主峰的大殿用来待客,一个熔岩洞用以锻剑,一个阵法隔绝的闭关之所,岁寒峰上再无他物。
大殿也很冷清,不是装饰的不好,是风格的问题,而楚南泽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整块寒玉作床,用以打坐的蒲团还有几张桌椅,摆的雅致,却不像住人的。
当然,楚南泽的修为已经无需休眠了,寒玉为床也足够奢侈,可炎祈觉得不好,太简陋了。
比起珍贵的寒玉,炎祈从后山砍的白木才叫简陋,可他手艺好,能做出不少的花样。
兽人手工都好,他们的爪子就是最好的工具,无论是以石穴为居,还是建起木屋,他们每一个都可以把居住的地方收拾得妥妥的。
楚南泽并不禁止炎祈到岁寒峰的任何地方,炎祈找到了他的房间,于是用了十二万分的心力收拾,好像收拾自己的家一样。
材料的珍惜是比不上了,耗费的心力却使得这里看上去越发舒适。
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皮毛,雕工精巧的雕花大床,正中嵌的原先那块寒玉当床板,桌子上放的是独具匠心的小件骨雕……炎祈总是跑去狩猎,他所能搬来的好东西,都在这儿了。
做的时候浑身是干劲,等到真让师父看见了,炎祈又生出些许紧张感来,“等我进阶了,再给师父找更好的来换。”
楚南泽四处看看,随口应了一声,显然不在乎材料好坏。房间又不是大殿,还要奇珍装点下门面,徒弟的心思就很细致了。
抚着床栏,他突然带了笑意问道:“你都雕了什么?”
☆、第二十六口锅
早说过炎祈的手工做得很不错,他雕刻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至于让人认不出是何物,更至于惹楚南泽发笑的地步。
不是因为雕工拙劣而发笑,那定是因为炎祈雕刻的花样了。
炎祈抿着唇,像是也要笑,却只轻声道:“是兽神,兽神会庇佑师父。”
就好比那一日穿透乌云的月华。
兽神无处不在,无物不是,兽人祭祀的时候,当然是以本族形貌构塑的兽神形象,也就是说——炎祈丧心病狂地在楚南泽的床上雕满了他自己!
威风的巨狼是有的,炎祈靠着记忆画出了从前的自己,而更多的时候,他对着冰面描摹獒犬大小的幼狼。
狼和狼之间的长相有何不同,以前楚南泽最多看着毛色给分一分,现今对着看不出毛色的木狼,他居然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他徒弟了。
或许狼也分长得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他的徒弟怎么看怎么好看,长大了铁定是他们部族的狼王。
虽然对徒弟的作品没有意见,甚至还挺欣赏,但是楚南泽可不能容许徒弟在自己面前睁着眼说瞎话。
“师父不喜欢?”炎祈被自家师父的微笑弄得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莫非又要挨揍?
无所畏惧的兽人战士也生出几分逃跑的心思了。
兽神在上,被揍屁股也太丢人了。
楚南泽举起了手中的剑。
炎祈:“……”
楚南泽剑气外放,在空出的一小片地方刻出了同样的一只小狼,泪汪汪地团成一个球,缩在墙角的样子,正是炎祈当日被教训之后的模样,一辈子的黑历史。
他朗声而笑,“如此,倒顺眼多了。”
不给炎祈羞恼的机会,楚南泽几乎是立刻便接着问道:“你的房间呢?是挨着这里的哪一间?”
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徒弟够尽心了,楚南泽这才猛地发现,他到底久不识人间烟火,忘了徒弟修为尚浅,不比他一样不必烦恼衣食住行了。
连普通弟子,都是有宿舍的,他的徒弟难道要窝在熔岩洞休息?
“我要选最近的那间,明儿就把床做起来。”炎祈觉得睡熔岩洞挺舒服的,四处暖融融的,底下垫着褥子睡得可香。不过比起和师父住的近一点,当然是后者更合心意。
听话里的意思是徒弟还没收拾入住,楚南泽明了,日日修行够忙了,他屋里这些也挺费时间的。也好,徒儿的东西,都由他来布置。
楚南泽盘算一下仓库里堆着的大量材料,打定了主意,又来了兴致哄着徒弟玩,“你的床上,又该做何装饰?也刻的狼崽子?”
炎祈好不要脸地开口:“刻师父的样子,好不好?”
“那为师这儿的,是兽神,还是炎小祈?”楚南泽伸手就去掐炎祈的腮帮子,他做起这种事是头一次,却诡异地不显违和。
炎小祈硬是板住了表情,一字一顿道:“师父不信神的,炎祈信。兽神在上,会庇佑炎祈的师父。”
“然而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为师床上全是狼崽子。”
“师父以后,还要收别的徒弟吗?”炎祈没岔开话题,只能比较隐晦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思。
从来都把炎祈脑补成小可怜的楚南泽果然又被狠狠攻略了一把,他没有安全感的徒弟对当师父的这么依赖,不是说明他这个师父当的好嘛。
“为师收了你一个已经够麻烦了,还收什么别人。”
“不过为师看了许久,却觉得床上还缺个狼皮铺盖。”楚南泽猛然沉下脸,直盯得炎祈浑身发毛。
每次都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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