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习惯?”躺了一会夏末问他,“被褥是洗干净的。”
小舟翻了个身,背朝夏末。“小时候……”他突然说。夏末觉得这是一个长篇的开头,注意听着。
“小时候我在屋里等你回来睡觉。”小舟慢慢地说,“你在窗外游泳池边上趴着给人打电话,我猜是你的小女朋友吧。我自己躺着很不高兴,心里很嫉妒,还很生气。你知道小孩子都是那样自私的。即使我没有父母,跟你不是亲兄弟也还是一样希望你不喜欢别人,只注意我。我就祈祷你赶紧跟她分手,不要爱她,只爱我。”
夏末笑起来,伸手摸小舟的头发,“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跟我说了,我就不打电话了。”
“你不是说在那个岛上祈祷特别灵么?”小舟说,“你在外头打电话,我就在屋里诅咒你分手,我还干了其他一点我不太有勇气说的事。但是刚才听姥姥说,才知道如果你没失恋,可能就不会出国了。我这人特别倒霉,只要干点混蛋事,就肯定会遭报应。你要是不出国,可能就会去看我。”
“对不起。”过了一会,夏末说,“我以为当年你太小了,很快就会忘记我。”
“偶尔能想起你。”小舟撒着谎,“不过记得不是很多。姥姥说的是你的初恋吗?”
“嗯。”
“你还爱着当初那个人吗?”
夏末翻了个身,平躺下来。他在困倦中努力回想那个男孩,曾经形影不离以为永远不会忘记彼此的人,现在已经失去了音讯。想不到自己竟然连他的相貌都记不清了,似乎很漂亮,很清秀,很活泼也很快乐,对小舟很友好。那时候失去爱情的痛苦,他以为永远不会忘,但现在还是忘记了。不值得。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纯粹的同性恋,可是真正动心的两次,碰巧对象都是男孩子。后来那个男孩是大学时的同学,他还有记忆,照片也还在,也知道同在一个城市里,但是已经没什么联系的兴趣了。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发生的时候很愉悦,天是蓝的,世界是幽默的,一切都熠熠生辉。只是这种爱情的魔力转瞬即逝,他怀疑自己大概没有爱的能力。
“记不清他了,当时年纪太小。”夏末含糊说着,睡了过去。
第20章
阳光照在小舟的脸上,他睡得太沉,醒来觉得很乏力,全身酸疼,懒的不愿意张开眼睛。耳边听见母鸡的咕咕叫声,屋檐下燕子唧唧喳喳,有人在泼水,远远的有大嗓门的村妇在扯闲话,一切都跟最近的每天清晨一样。除了似远似近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夏末说话的声音,他一下子高兴起来,猛地张开眼睛。
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热乎乎地贴他的脸,很扎。他稀里糊涂地笑了一下,一厢情愿地以为是夏末,谁知转头就看见一只硕大的狗头。
小舟短促地叫了一声,吓得翻身就坐起来。
窗外夏末说话的声音停了一下,提高声音喊道,“大黄!是不是你又去欺负小舟了。大黄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揍你了!”
大狗发出“呜呜”的委屈声给夏末听,往后蹭着炕沿不肯出去,看起来夏末可能说到做到,当真揍过它。小舟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抚摸大狗头顶,狗毛硬硬的,跟偶尔抚摸过的小宠物狗完全不一样。
“大黄。”他试着叫它的名字。大狗懒洋洋地抬起头,伸出粗砺的舌头呱唧呱唧地舔他的手心。
小舟觉得挺奇妙的,叫它名字的时候,它明显有友好的反应。“夏末给你取的名字吗?”他挠了挠大狗的脖子,“真是起名不操心啊。”
大狗勉强赏赐了他亲近一会的权利,舒服地半闭上眼睛。他探身去夏末的包里摸了一气,掏出包榛子巧克力威化饼来,他就知道夏末有这个。上次夏末班上的花痴女生硬塞进夏末兜里一包,他发现以后拆开尝了尝觉得好吃就给吃光了,夏末似乎觉得男生喜欢吃甜食挺好笑,后来买了许多堆在冰箱里等他吃。
他拆开一包威化饼,咬了一块,把剩下的跟大黄分着吃了。开始他还试探下看大黄是否赏脸,结果大黄作为一只狗,生冷不忌,跟他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我哥干什么呢?”他问大黄,一边舔舔手指上的巧克力酱。
大黄用嘴拱了拱他,吃了他的嘴短,比刚才亲近了不少。小舟满意地爬起来穿衣服,环顾四周,乡下宽敞得有些大大咧咧的窗户透进日光,铺满凉席的炕有半个屋子那么大,除了铺着床褥的这边之外,靠墙还放着一张炕桌,围着炕桌丢着夏末的背包和旅行包,背包刚被他翻过,正张着大嘴吐出半包零食。
“噹噹”,有人突然敲窗子。
小舟转过头就看见夏末正隔着窗子看着他笑,他没忍住咧嘴跟着笑了。“睡好了吗?”夏末趴在外面的窗台上隔着窗子问他。
“你怎么不睡懒觉了?”小舟打了个呵欠。
“乡下不适合睡懒觉啊,姥姥四点半就起床了。你睡好了就起来玩啊。”夏末隔着窗纱笑着低声催促他。
小舟忽然发现夏末手上还拿着一大堆旧报纸,显然是要干什么,他连忙穿上拖鞋。趿拉趿拉地走过长走廊,绕过走廊里堆着的一堆装桃子的篮子,大黄够意思地始终贴在他的腿边。
院子的大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夏末站在门外的大杏树底下,正在悠闲地把报纸折成许多细筒。“跟大黄处得不错?”
“恩,我们是兄弟。”小舟说。刚说完大黄就跑到夏末脚边上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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