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屠王已经在驿馆歇了足足快四个月,平京的繁华已然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虽说匈奴此次打了大大的败仗,可也没遇到过议和会被对方的皇帝晾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人。卢屠王方才从礼部衙门出来,得到的回复依旧是皇帝旧疾未愈,不见任何人。南人果真都是病殃殃的,想当年左贤王阿巴青甲可是带着伤杀了你们的太子。卢屠王心下骂了句真是窝囊废,又不得不往驿馆去了。
来到平京这么久,他倒学着穿上了绸衣,只是还是匈奴人的发式,显得不伦不类。不过这样一来走在街上,百姓们都知道那是匈奴人,也都知道回避不去招惹。一辆马车从他们跟前走过,车里的正是方才从永宁门入京的刘幽和杏儿,庄大家早先下了车自己回去了。杏儿拉上帘子,低声问道:“小姐,方才皇上说的是真的么?匈奴人真要娶安和公主和亲么?”她的小脸上写满紧张,仿佛被嫁的是自己。
“嗯。”刘幽点点头,又道:“皇上的意思你也听到了,可不许乱说出去,坏了大事知道么?”
“那这样就不会把安和公主嫁出去么?”杏儿顿时兴奋起来,她看到自家小姐肯定地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含含糊糊的说:“小姐放心,杏儿不会乱说的。”
回到府中,刘幽换过衣裳先去给刘光义问安。当日刘光义的箭伤已经愈合,可杀阿巴青甲的那一刀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障碍,如今才是九月的天气,刘光义已经罩上薄袄。他看到最疼爱的孙女回来,脸上的褶子都熠熠生辉了。
“瑾辰今日回来的?应该早些时日报个信,爷爷好吩咐下边准备瑾辰爱吃的东西。”刘光义伸手让她过来,婆娑着刘幽头顶,笑眯眯道:“嗯,这一趟长高了。模样倒是瘦了些,精神头不错。江南可好,以后若是喜欢,咱们搬过去住。”
“爷爷放心,玩得可尽兴了。”刘幽终于露出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表情,搂着刘光义脖子撒着娇,“若非去了次江南,瑾辰竟不知道还有那样的景致。爷爷你肯定喜欢的,是不?”
“那可不,爷爷向你这般大小的时候可是在望海金华呢,瑾辰可去了?”刘光义侧眼看到杏儿,也笑道:“你这丫头也长高啦,比你家小姐还高。不过怎么晒黑了?”
“国公偏心,杏儿还巴巴给您带了金华火腿,不给您了。”杏儿撅着嘴,故意说道。她是刘光义在关外救回来的,虽说是给刘幽做贴身的丫头,但平日里是当国公府二小姐养着,对她的好她怎么能不知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那我可得多谢杏儿的心了。”刘光义转身对侍卫说:“去跟厨房说一声,今日捡着小姐和杏儿的喜好做,让多拾掇点,再把奶酪跟囊给杏儿姑娘多弄些。”
“哇,有囊吃!”杏儿平生最爱三个吃食,京中的玫瑰酥和尚膳监中烤制的鸭子,还有就是囊。
“这可是卢屠王上贡的,太后知道我常年在关外,特特送了来。”刘光义见刘幽有些话要说,便对杏儿道:“你去厨房看着吧,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杏儿欢天喜地地去了,刘光义才问道:“可是得了和亲的事情赶回来的?皇上是什么意思,允还是不允?”
刘幽道:“自然不允的。只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脸,只好做个局,让他们进套。”她想到皇帝苦思冥想后的办法,不禁有点啼笑皆非,低声跟刘光义说了,刘光义也笑将起来。
“皇上的主意?”刘光义不由得摇摇头,“真是孩子的办法,却也一劳永逸。说不得,咱们就这么办。安和才十四岁,不能就这么把一个小孩子送去。”
又过了几日,卢屠王终于接到圣旨,宣他明日上朝面圣。宣旨的是严宽,卢屠王这些时日已与他混熟,接旨后悄悄问他:“侯爷可知和亲之事究竟如何?”
“朝中大部分大臣是赞成的,这乃惯例,王爷安心。”张广极力赞成此事,吏部礼部户部三位尚书也是认可的,刑部与工部不反对,兵部不吭声。四殿的大学士的口风也都一致,至于馆阁大学士,他们并不在朝中任职,只是管着翰林院和一些典籍修撰,可也是觉得和亲可行。
送走严宽,卢屠王立刻让伴当准备好裘衣皮帽,准备明日去勤政殿的装扮。“王爷,这绸衣多好,何必换回来?”伴当不太明白,低声问道。卢屠王压根不去解释,回房中招来前几日买来的女子寻欢作乐。
这夜里,玄武门悄悄驶出一架马车,因为拿着御林军的牌子,守卫没有多盘查。马车方才走出,就有刘太后身边的朱自芳来吩咐,不准存档。这夜里皇帝寝宫中的烛火一直到子时方灭,胡宗鲲提着药箱出来,示意妥当。宫人们都已经习惯皇帝夜间需要胡太医请脉,见怪不怪。
第二日,满朝文武都已经在勤政殿中齐聚,连久未上朝的刘光义也身穿御赐的蟒袍站在最前方。皇帝在当值太监唱诺中坐下,群臣拜见,山呼万岁。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临朝,张昌松不由得打量他,但见身量是长高了不少,眉目愈发向故去的先帝,只眉心的青紫依旧,想来这次寒疾怕是十分棘手吧,不然也不会在后海这么些日子。
“启禀皇上,匈奴图兰单于使臣卢屠王进京多时,诚心面圣,恳请皇上宣见。”礼部尚书宁远轩奏道。今日早朝主要就是为了此事,不如早些宣见,早下许婚,省的礼部官员每日还得操心那些匈奴人。
“仗都打完一年了,这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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