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里皇帝果然认认真真抄写《阿房宫赋》,他不敢取巧,一笔一划写着小楷。待抄写完了五遍后,搁下笔活动了下手腕子,看了看天色,已然全黑了。东阁楼里只刘幽的小丫头杏儿在伺候着,皇帝站起来,跟她说:“朕去外廊上看看流fēng_liú岚,待会儿瑾辰回来了,你让她早些歇着。朕回来还得抄五遍,怕得到子时了。”
“是。”杏儿被主子打发来伺候皇帝,本就觉得无聊,见他要走,简直有点巴不得的意思。但夜里黑,皇帝拐过廊正要下楼,杏儿追了出来,递上一盏灯,“皇上,夜里路不好走,你小心点。”
皇帝接过来,冲她点点头,“朕知道了,你回吧,一会儿朕就回来。给你再带点莲子羹。”
“那杏儿等着您!”毕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听到吃的便不记得方才的不痛快,自个儿蹦跶着回到屋子里,开始给两个主子打扫床铺。刘幽睡在里面,隔了个纱帐,皇帝睡在外间,加上杏儿自己上夜的地儿,她手脚麻利,很快便好了。
“皇上呢?”刘幽进来没见皇帝,倒看到杏儿正给皇帝整理抄好的文章,示意她让开,自己收拾起来。
“皇上说去外廊看看流fēng_liú岚,走了有一会儿子。还说让郡主早些安置,他回来要抄书。还说会带莲子羹回来给杏儿。”杏儿乐呵呵,说到最后一句简直满眼都是光芒。
刘幽整理完后,自己磨墨坐下。“你呀,这么贪嘴儿,小心长大是个胖姑娘!”她静气凝神,略等了下,便提笔继续抄了起来。
两人同是跟随庄简,一起练字,此时刻意模仿起来,当真以假乱真。怕也只有皇帝跟刘幽自己能分得清这字是谁写的。杏儿知道这位小姐也是固执的主,当下便站在旁边儿弄亮了灯盏,难得安静坐在绣墩上。
待到刘幽这遍抄到“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皇帝推门而入,一只手提着灯盏,一只手拎着食盒,却是拿脚挪开的门。“杏儿,你的莲子羹。”皇帝把食盒放在桌上,“可不能多吃,不然小心积食。”他吹熄灯盏里的烛火,放在博物架上,走到刘幽身边,叹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帮我抄了。”
“不然你可真要抄到子时了。”刘幽抬头,灯光映在酒窝上,让皇帝想起书中记载何谓清丽脱俗。
“我带了两碗,你可要吃?”他赶紧收拢心神,拿了笔墨纸张,在书桌另一边放好,搬了椅子来,端正坐下。“给她吧,省的馋坏了杏儿。”刘幽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小丫头好吃的本质,笑道。
杏儿已然开动,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道:“郡主,我在呢。”
“快些吃吧,你要真饿了,那碗也给你,只今日得给我们磨墨,等我们抄完了你才准去睡。“刘幽怎么会忍心那小丫头饿着,她自己都没站起来,此时一遍已然抄完,正在等最后几个字的墨迹干透。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磨墨的声音。皇帝心中波澜不断,却终究没说一个字。只将满腔的心事,化作一个个俊秀挺拔的字,等到最后一遍抄完,两人几乎同时完成。杏儿差不多站着都要睡着了。皇帝笑道:“杏儿,去睡吧,不用你收拾了。”杏儿如蒙大赦,话都说不清,倒进床上不一时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皇帝却抱了被子钻到刘幽的床上,放下帐子吹了烛火。刘幽并没说什么,抄了那许久的书,倒不犯困。
一片黑暗,皇帝悠悠叹口气,“瑾辰,今日母后说,等过几年我十一,就不能跟你住一处了。”
“嗯,”刘幽睁着眼睛,没接话。
“你喜欢哪一处?朕给你留个地儿,时常去看看你,如何?”皇帝心里盘算着里谨身殿离得近的地方,想了半天,只有景阳宫。他高兴道:“我看景阳宫不错!你封号景阳,住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可我记得那不是姑姑以前住的么?”刘幽问道。
“是啊。母后当初是皇后的时候一直住在那里,我也在那里生出来的。”皇帝想了想,“后来母后觉得……住在那里想念父皇,平添伤感,便搬去景和宫了。”
“那更应该给母后留着,做个念想。”刘幽打了个哈欠:“我可困了。皇上你要是睡不着,就自己被《尚书》吧!”
“哦。”皇帝应了声,看她果然不再说话,睡觉去了,自己想了想心事儿,怎么都睡不着,当真默默诵起《尚书》。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早早洗漱后,顶了黑眼圈拿着整理好的纸卷,往刘太后寝殿去了。刘太后细细看了看皇帝抄写的文章,又问了问他睡得迟了身体可有不适。知道这孩子心里惦记跟李成乾去学骑马,拉过儿子,笑道:“知道你心里想了什么,吃过早饭,让侍卫跟紧了便去罢。只不准淘气,听成乾的话,照顾好你的二位姐姐跟瑾辰。”
皇帝喜笑颜开,点头答应:“嗯!母后放心!”
后海的园子里有专门一块草地,当年文帝也是在此处习练骑射。然而将近二十年没有用武之地,草长莺飞,几乎能盖住马身。李成乾不敢托大,选来的都是训好的良顺的马匹,还特特给皇帝挑了匹小母马,一身纯黑的皮毛倒是顺溜。皇帝一看之下大喜,牵着他的马儿再也不肯松开。
“皇上,这是今年翼国公从奉天送来的良驹,性子温顺,只是年岁尚小。假以时日,定然是匹千里良马。”李成乾抱起皇帝,把他扶上马,道:“皇上,您坐好,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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