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朔奇道:“可是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难民逃得再多,城也空不了。摆个台子在那里,本就是为了给墙里的人看的。”顾流觞意味深长,“既然没有人来了,我们就派人去吧。”
“派人去?”吴朔也不傻,很快会意:“军师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的人乔装成难民,演戏给城里的人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顾流觞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长期饥饿,加上被蛮横的武力镇压,城里此时必定人心大乱。只是……民众的本性是软弱和服从,要想人心大乱,还得再加上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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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边的平静不同,此时的留城已笼罩在了一片浮动的杀气之中。
兵临城下,一碧万里的晴空中,“沈”字战旗在长风中猎猎作响。整齐的兵阵犹如乌云聚合,刀刃在手上折射出冷冷寒光,似乎在渴望着鲜血的味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仿似暴雨欲来前的寂静。
沈离央身穿一身暗沉的重甲,骑在陪她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火红色战马“烈风”上,缓缓踱到阵前。
她沉吟片刻,对着眼前的数万将士扬声道:“弟兄们,今日我们攻打留城,不是为了杀伐,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富贵,而是为了讨伐暴君,斩奸除恶。我们安乐军,义字当头,势在必得!”
所有的士气瞬间被激发:“义字当头,势在必得!势在必得!势在必得!”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响了三遍后,沈离央举起了手示意停下。
“人固有一死,是选择在无尽的压迫中死去,还是为建立公平的新王朝放手一搏?”她凌厉的眼神在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扫过,“若是有怕死的,现在马上出列,我安乐军中没有懦夫!”
“没有懦夫!没有懦夫!”
“好!”沈离央偏头问:“先锋官何在?”
先锋官小跑出列,“报告将军,一切都已就绪!”
“这一仗,是我们北上的第一仗,所以不仅要打赢,而且必须要赢得漂亮,你们可明白?”
“定不辱使命!”
沈离央满意的转身,迎风挥了挥手上的□□,枪头直指远处城门上的韶旗,眼中闪现出锐利的光芒。一字一顿:“准备,进攻!”
随着进攻的号角响起,早已布置在各点的十余驾投石车开始发动,无数尖利的石块向远处的城门射去。
原本严阵以待准备死守留城的韶兵们毫无防备,被这蜂群般袭来的石头打得措手不及。只不过须臾,城墙上就已千疮百孔。
经过刘氏兄弟改良过的投石车不仅威力更大,而且可以随着作战需要而移动。不管敌军用什么方法来防御,总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在这样源源不断的攻势下,即便是再怎样坚固的城防,被摧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投石攻势已过了三波,沈离央望着敌方城楼上依然迎风招展的旗帜,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不是那旗子坚硬到可以抵挡得住强大的飞石,而是每每被打折,就有士兵冒着被击打中的风险,重新拿了一支插上去。
城可丢,志不可丢。战可败,心不可败。
锦绣在旁边听见叹气声,知道她一直对那个魏良材很欣赏,试探的问:“要不要……让他们留个活口?”
“不必了。为了个敌将,让我们自己束手束脚,不值得。”更何况,穿上这身戎装,若不能荣归故里,战死沙场或许是最有尊严的结局。
也许,将来的某天,自己也会选择这种结局吧。
沈离央敛了神色,坚定而沉稳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开始冲锋!”
?
☆、相迎
? 留城总兵府内。
“报——魏大人,叛军已经开始全面进攻,前方告急,恐怕……恐怕是抵挡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那可是我费尽心血构建的城防啊。”魏良材砰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又燃起一丝希望的亮光:“我们的援军呢?可有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还没有到吗?”
一旁的参谋叹了口气,“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年检举永城太守李中贪污一事?”
“无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事?”
参谋苦笑道:“此次奉命前来救援的李效之,正是那李中的堂兄。他怀恨在心,自然是百般拖延,不肯来救了。”
魏良材闻言仰天长叹,悲哀的说:“难道我泱泱大国,就只剩下这种人了吗?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左右一齐跪倒在地上,劝道:“大人,趁此时叛军还没攻进来,赶紧走吧!我等愿拼死护大人出城!”
魏良材恨声道:“临阵脱逃是一个将领最大的耻辱,我定要与留城共存亡!只可惜我魏家三代忠良,怕是要在此绝后了……”
“不是还有小姐吗?只是不知小姐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全……”
听到这话,魏良材脸上一时浮现柔和的神色,又怒道:“哪有什么小姐!那个逆女违抗父命,偷跑出城,我早已将她从族谱上除名了!”
想起多年未见的女儿,魏良材心里的哀伤更甚。也许自己当年将她从族谱上除名,并不是因为真的怒不可遏,而只是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不想她也被牵扯进来吧。
他摇了摇头,解下墙上的宝剑。
忠良枉死,奸佞当道。也许韶国,是真的要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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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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