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亚历山大灭亡的波斯帝国,其古首都伊斯法罕是被称为“半个世界”的美丽都市。我与在沙发冲浪网站认识的大学生凯威一起吃饭的时候,告诉他我打算去号称世界三大广场之一的伊玛目广场,他便提议要骑自己的摩托车载我去。晃动得很严重的摩托车加上高速行驶,使坐在后面的我,头巾全都被震开,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当在等候红灯时,我为了把头巾整理好而暂时脱了下来,这时,从一旁的车子里,突然有一个长相凶恶的人,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波斯语,并且下车往我们的方向走来。刹那间,虽然还是红灯,凯威却以狂奔的速度,先骑上人行道再转到反向车道,飞车过程中由于完全不减速地冲过减速丘,差一点让摩托车横冲出去。“减速!很危险!我说减速!”逃了大约十五分钟,在某个巷口前,凯威终于将摩托车停下来了。“真对不起喔。刚刚那个人是便衣警察,寿映姐你可能会因为服装不整而被逮捕,但真正严重的问题,是未婚男女像这样共乘摩托车。寿映姐因为是外国人,所以到头来总是会被释放的,不过我,很可能要被关进监狱,吃上几年牢饭。”什么?哪有这么荒唐的法律?我现在才了解了刚刚凯威狂奔的理由。“啊,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是可以骑小心一点嘛!我的心脏差一点要跳出来了!”我满心想尽快摆脱摩托车噩梦,于是我让凯威先离开,然后去拦出租车了。我边说着:“到伊玛目广场!”边坐上了出租车。然后,看着后视镜的出租车司机开始跟我说话。“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是从哪国来的?”“从韩国来的。”“啊……真的吗?”他的口气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叹气。“伊斯兰革命前,我父亲在工作上认识的韩国人曾经来过我家。当时那个人还送了我妹妹一支米老鼠手表。可是,我妹妹已不在人世了,我父亲也是……”真是我没料到的对话。“请问您的父亲以前从事什么工作?”“我父亲是公务员。当时在伊朗有几家韩国企业进驻,我记得送我们礼物的那个人,就是在那些公司上班的韩国人。”在德国住过五年的他,在那段时间学了英语,不过他说自己因为太久没使用,所以英语说得不是很流利。“我在德国什么工作都做过——从送披萨到工地粗活儿。我原本有个梦想,想要这样工作几年,存一笔钱后,回到伊朗盖一栋很大的房子,自己开始做点生意。但我妹妹恳求我,她想到美国读书,读完博士准备当教授。我妹妹和我不一样,她学习特别好,我为了成全她的梦想,所以把在德国赚来的钱给她当学费了。然而,妹妹在美国还不到一年,就被诊断得了多发性硬化症。结果,我在德国赚的钱不是拿来当学费,而是全都变成她的医疗费了,我甚至因此负债。”突然听到的这些故事,让我感到一阵心酸。“当我父亲与我前往美国照顾我妹妹临终时,发生了伊斯兰革命。当时很多人失踪,我母亲也是其中之一。她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也是很虔诚的穆斯林,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虽然现在只能当作她已经过世,也放弃寻找,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里完全不知道生死与否,带给我们很大的痛苦。此后,我父亲因病过世,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再度叹气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着你说这些,我对生活周遭的人是不会讲的。而且是连我自己也忘了许久之前的事呢……可能因为你说你是韩国人,让我忽然想起那支米老鼠手表,和被淡忘的有关家人的记忆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看到他的眼睛,感觉像是轻度的恐慌症。我想,得让他镇静下来才行。“您先镇静一下吧。要不要在这儿暂时停车,去那边的长椅上坐坐?”我们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回到伊朗之后,您做过什么工作?结婚了吗?”“我没有学历,也没有存款,哪能做什么呀?在做过几种工作后,从三年前开始开出租车。因为缺钱,所以拖到很晚才结婚的,也还没有孩子。我们很努力地想生一胎,不过就是没办法。反正养家糊口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子女可能更好吧。”“你有梦想吗?”“梦想?什么梦想?像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梦想?失去一切的我,也能有梦想吗?”他张大眼睛了。“梦想啊……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当然,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有过的,只是忘记梦想,每天这样过着,时间已经太久了,我大概得想一个星期左右才想得起来吧。不过,我得起身了。一下子讲了所有的事,让过去人生里全部的情绪统统涌上来,让我快受不了了。隔了太久用英语说话,也让我头很痛……”他歪歪倒倒地回到车子里去,我付了出租车费后,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子。我猜想不到他所经历过的痛苦有多大,不过他还有深爱的太太啊!比起一天又一天这样的过,不如抱持着梦想、为了更好的未来,应该会更好过吧……在一个人的人生里,自我意志与四周的环境会有多少影响力呢?在不断发生悲剧的处境里,人类依旧按照自由意志过日子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当我们身在自由又舒适的环境时,固然比较有机会照自己的意愿过日子,但真正坐拥一切的人,也有不少是彷徨犹豫或毁灭自我的;反观在悲惨又辛苦的环境下,却有人因此从中长出希望的萌芽。总而言之,人生只有一次,只会为发生的悲剧感叹与挫折,何不为了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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