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严重的外伤内伤,只要没有当场断气,总有可以商榷缓解的地方。像烈震北这样从先天娘胎带来的痼疾,反而是最难医治的,因为他的五脏、经脉生下来便是这样,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更改。
烈震北不是魔门中人,却多年如一日,悉心研究道心种魔大法,正是想从中找出一条通往天道的道路,在生命终结前改变自身体质。
可他的底子比寻常人薄弱得多,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成为先天高手,已经是凝结他无数汗水心血的结果了。
风行烈想起师父听到烈震北的死亡预告,露出的不可置信之意,又见慕典云沉吟个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道:“慕兄何必苦思冥想,有话直说就好。相信震北先生也不会拒绝你诊治于他。”
烈震北是个很容易取得他人好感的人,风行烈与他相处数日,已为他淡泊直率的气质折服,不由自主地期盼他说的话不要成真。
慕典云的实力暂时还难以复原到受伤前的水准,但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且他在庞斑那里得到颇多领悟,对生死两气的相互转换亦有更深一层的理解。他听到风行烈说话,看了他一眼,笑道:“风兄此言莫非是说,我的医术强于烈兄,所以烈兄不会拒绝么?”
风行烈坦然道:“不瞒两位,自从慕兄苏醒以来,我天天听你们谈医术,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确非常好奇你们谁强谁弱,可惜医术不像武功,总不能找两个病情差不多的人来,看哪位的病人先痊愈吧!”
慕典云和烈震北均不禁一笑。慕典云示意道:“晚辈失礼了。”
他将三根手指搭在烈震北的脉门上,凝神听了一阵,缓缓道:“其实烈兄一定自家人知自家事,原不必我多言。不过,既然厉门主就在双修府,晚辈倒是有个提议。不过这提议具有相当程度的危险……”
烈震北见他犹豫,失笑道:“慕兄不必有所顾忌。其实我十岁的时候就应该死了,至今已经偷了天公四十年岁月,实在感到非常厌倦。慕兄的提议有用,是烈震北赚到了,即使无用,也不过是应有的命运。”
慕典云忽然转头望向门外,平静地道:“厉门主。”
烈震北所居的忘仙庐外,厉若海大踏步而来。慕典云历经两世,见过无数出类拔萃的人物,对他的容貌气度仍然极为赞叹,每一次见到他,都暗自感叹道:“世上竟会有这等不世之雄!”
厉若海与烈震北交情极深,并不招呼,径直进门。白衣如山矗立,顿时给每个人都带来极大的压力。
风行烈反射性地站起身来,烈震北微微一笑,慕典云见这两位都不说话,只得又招呼了一声:“厉门主。”
厉若海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五官挺拔深刻如大理石雕成,整个人也如同大理石般坚硬。
他望向慕典云,目中神光陡盛,冷冷道:“慕兄有什么提议?”
其实早在谈及烈震北大限时,慕典云便知厉若海正往忘仙庐来。此人身上的燎原真气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鲜明至极,只要自身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绝对不可能忽略他的存在。
只不过厉若海的行动却很奇怪。
他们三人说话并未压低声音,以厉若海的耳力,不难听到说话内容。他素来不喜掩饰,这时却停住脚步,静静听着,一直听到慕典云说出有个提议,才又向忘仙庐走过来。事实慕典云也是因为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方才故意提到“厉门主”三字。
果不其然,厉若海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此事。
慕典云微笑道:“其实只是有个想法罢了,并不一定能够奏效。我万花谷武功与医术息息相关,花间真气有伤人救人两种不同的特质,若练到医经的最后一章,将成为疗伤圣品。而厉门主所创燎原真劲,其中生命力之旺盛也是我生平仅见。
☆、第二十章
无论慕典云作何打算,都要等谷姿仙婚礼结束,因为他要使用的方法将延续数天,消耗治病者和救人者双方的大量真元。
他对里赤媚了解不深,只从其他人的评点中,得悉这是个无比可怕的对手,在魔师宫的地位仅次于庞斑,和方夜羽不相上下。面对这样的敌人,以损耗真元的状态应战显然并不明智。
在此事上,厉若海显出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心急,怎奈烈震北说服了他。“毒医”的手段也是非同寻常,如果他自身不愿放弃生命,想要再活一段时间,那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从忘仙庐中出来,已是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灿烂如织锦,在一望无际的晴空中晕染开来。风行烈望向慕典云,奇道:“慕兄看上去为什么像有点泄气的样子,纵然此事不能成功,从双修公主到我师父,没有人会怪你。俗话说生死有命,你身为大夫,怎会堪不透这一点?”
慕典云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风行烈忽然觉得他神情中多了几分忧郁,顿时更加奇怪。
慕典云缓缓道:“风兄勿怪,其实我并不是在想烈兄的事,而是想起了过去学艺的日子。即使把医术研习到极致,该死的人总是要死,到头来终是一场虚幻。庞斑为追求天道不择手段,其实也是不甘心英雄一世,到头来却要和俗人一样,尽归黄土。”
风行烈听到庞斑之名,心里一沉,平静地道:“不仅是庞斑,古往今来超出群伦的杰出之士,无一不这么想。就连慕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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