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宁倒是没有注意到如意的奇怪神情,只掀开了被子,忍着身上的酸痛穿衣、洗漱,刚起床来脑中的思绪乱作一团,隔了好一会儿,文以宁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如意问道:
“卫奉国呢?”
如意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不甘表情,嘟着嘴赌气道:
“主子先前还诓我们呢,说不在意卫公公,可是啊、没有几天,就和人什么事情都做出来了——”
文以宁看着如意那样子,抿嘴一笑,懒于和如意计较,只佯作生气地看了如意一眼:
“如意,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主子——”如意愤愤不平地跺脚,涨红了一张笑脸不满意地说道,“我瞧不出来那个卫公公有哪里好,偷奸耍滑的!”
“也不知是谁,让我去尚方院看他的。”
文以宁逗如意,看着如意整个人都要炸了,这才正色道:
“怎么今日不见平安?”
如意和平安向来形影不离,如意在明,平安在暗。
文以宁知道自己懂功夫的事情还没有和平安细细解释过,平安平日虽然很好的影藏身形,但是在与不在,文以宁其实很清楚。
“他在河山阁,”如意漫不经心地回答,许是因为平安不在,他有些寂寞的缘故,“这些日子他总喜欢往河山阁跑,大约是对主子你想要查的事情很上心吧。”
文以宁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去河山阁的目的,便拉了如意道,“如意,你去将平安找回来,我想要去帝陵一趟。”
“帝陵被盗的事情,主子你要亲自查啊?”
文以宁点点头,没有同如意多做解释,那日在监侍馆,多亏了卫奉国的故意,文以宁听见了宁王的那番话。
顾诗心在怀疑他们两兄弟的身世,甚至不惜暗中盗窃帝陵,那么只怕和帝当真是隐瞒了什么。
正在自己愁眉不展的时候,手袖却被人拉了拉,一低头,文以宁这才想起小皇帝还在自己宫中:
“瑞儿,我还有要事,你先回明光殿好吗?”
“我不,我要和阿娘在一起!”平日里一向听话的凌风慢却毫不犹豫地抱紧了文以宁的腿,“他们都不要我,阿娘也不要瑞儿了吗?!”
说着说着,小孩竟然委屈地抽噎起来。
文以宁头痛,只能蹲下身来将小孩搂在怀里,拍着小孩的背说道:
“瑞儿,我是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不带你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小孩似懂非懂的看着文以宁,却还是抱着文以宁毫不松手。
正好这会儿如意带着平安回来了,看见这状况,如意忍不住劝道:
“皇上年纪还小,这几日主子您昏迷着,他一直都趴在床头等着。素日里您也很少见他,他娘又去得早……”
“我知道了,”文以宁摆了摆手打断如意的话,凌风慢的身世他最是心痛,这些年来对这孩子无奈和同情居多,却当真没有好好陪着小孩,“我带他去便是了。”
“平安,到了外头,还需要你多照料。”
文以宁吩咐了一句,可是直到他替凌风慢擦干了眼泪,都没有听见平安的回答。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平安一眼,却瞧见平日里总是时刻警醒的平安——竟然在出神。
“喂——”
如意用手肘撞了撞平安,甚至懊恼地小声提醒。
平安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惊疑地看了看文以宁一眼,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又恢复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主子方才说什么?”
没怪罪平安,文以宁心里猜想只怕平安是因为他懂武功的事情打击太大,才会如此这般,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平安解释清楚。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就安排人马准往帝陵赶去。
眼下正是月末,宫外的街市热闹非凡,去帝陵的道路已经避开了最热闹繁华的两市,可还是瞧得出来,京城的百姓为了下个月十五都在热闹地准备。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官道,两旁的树影洒落下来落在马车的窗上。
文以宁、如意和小皇帝坐在马车里,平安还有一众宫人侍卫都策马随行。看着小皇帝慢慢睡着了,文以宁在对着如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自己掀开了帘子坐到了车夫的旁边。
那车夫一惊,险些要跌下马车去,却被文以宁拉住,只给了对方一个笑容,示意他无需多礼,只管到后面伺候着便是了。
瞧了瞧守在一旁的平安,文以宁这才唤了平安过来,自己接过了马车的缰绳,屏退了两边侍卫,开了口:
“平安,有件事,我想同你说。”
平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我自小体弱,”文以宁却知道平安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只管自己开口说了,“长到七八岁的时候,都是汤药不离口的。那时几乎京城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到家中给我看病,可是他们皆断言——我根本活不过二十二岁。”
平安挑了挑眉,奇怪地问了一句,“可……”
文以宁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缰绳道,“可我现下却早已活过了这个年纪,甚至已经不再缠绵病榻,汤药也少了许多。”
“主子……”平安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猜想,“主子是想告诉平安,这就是主子懂武功的原由吗?”
看着平安有些不甘心的眸子,文以宁暗自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
“平安,很多事情你看着复杂,其实很简单。我并非身怀绝世武功,还惺惺作态要你在身边充当护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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